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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让钱的毒性这么大,能毒坏人的脑子。那些贩毒、贪污、抢劫的人不都这么凶狠毒辣吗。”
  “再凶狠也不能这么对自家的亲骨肉啊,当年你大伯被打成黑五类,怕家里被抄,把他岳父留给他们家的十根金条交给我和你大姑妈收藏。过了十年,他平反出狱,我们把金条原封不动地交还给他。十根金条是什么概念?那年头能在城里买几十间好房子,可我们日子再艰难也没起过一点贪念。”
  多喜是家中老小,上面有一兄一姐,哥哥已过世多年,姐姐在美国经营中餐厅,姐弟至今常来常往,彼此嘘寒问暖不断,感情极深。
  秀明知道家教和经历使得父亲格外重视亲情,想把这种优良的家风一代代向下传承,这也是对子女的爱,他怎能不体量。
  “爸,我们再不争气也不会像陈叔叔家那样争遗产,更不会像马伯伯的儿女那样为了钱自相残杀,顶多就……”
  “顶多什么?”
  秀明不慎说漏嘴,经不住父亲逼问讪笑道:“我和贵和千金胜利都好说,就是小亮,您也知道他瞧不起我,往后估计不大爱同我们来往。”
  担忧正步步转化为现实,多喜明白秀明对他偏私赛亮心存不满,想解释又不是时候,他得先争取到赛亮的感情,才有把握实现他的目的,现在单方面向老大说明没有意义。
  秀明怕父亲再焦心,伸手让他看表。
  “爸,都快一点了,我们回去吧,明天还得替马伯伯办丧事呢。”
  多喜点点头,在他搀扶下起身,双腿明显不如以前有劲了,左右张望一回说:“早知道就不送老马来抢救了,还是家里好,以后我要在家等死。”
  秀明责备:“爸,没事说这些干嘛?”
  “呵呵,人老了不说这些说什么?”
  “几十年后的事说了没意思。”
  “早点做好心理准备,等有意思的时候就不着急了。”
  “您真逗。”


第18章 暴露
  老马生前人缘不错,三天丧事期间共收到亲友们赠送的十七万丧仪,他的儿媳妇和女儿的婆家人为这笔钱的归属问题起了争执,儿媳妇觉得丈夫杀了人多半没救了,想独吞这笔钱作为自己和儿子的赡养费。亲家叔叔又以受伤外甥的名义提起赔偿,要求她先交出丧仪做为孩子的治疗费。
  多喜连续两天去老马家主持丧事,第三天身体吃不消了,慧欣让他呆在家里,晚间前来传递消息。
  “老马那亲家小叔子也不是省油的灯,听说老马女儿两口子遇害不久,他就跑去现场把他哥哥嫂子家的现金和值钱的首饰财物一股脑全搬走了,还要争做老马外孙的监护人,跟老马的儿子儿媳打官司,分割老马留下的遗产。那头又不肯付医药费,这两天医院那边的钱都是孩子的班主任垫付的。”
  “老马没别的子女了,他外孙也只有这一个叔叔,孩子才十三四岁,是只能由叔叔做监护人。”
  “老马以前就说他亲家全家都贪财,他女儿婚后被丈夫洗脑才变得越来越自私,和她弟弟的房产纠纷都是那姑爷挑唆的。我看那小叔子争当监护人也是图钱,老马的外孙落到他手里恐怕要遭殃。”
  “唉,这些我们做外人的想管也没资格呀,只能寄望孩子快点长大,能自主处理父母的遗产。”
  “就怕在这之前就被他叔叔给算计了。这人真不能干缺德事,否则不光自个儿,连儿女也要跟着遭报应。”
  “还是怪老马女儿眼光不好,怎么找了那种人家,我常说买猪看圈,孩子找对象,得先看看对方的父母兄弟是什么样。一家人人品都有问题,那本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多喜和慧欣在客厅聊天,佳音坐在前院摘菜,一窗之隔,听得清清楚楚,深深庆幸自身明智,没和娘家人密切来往。她的父亲是个没教养的渣男,吃喝嫖赌样样齐全。三个兄弟瓜分了父亲的缺点,都算不得正经人。母亲年轻时什么样不知道,婚后也被婆家同化,反正在佳音印象里,她愚蠢懦弱,甘被丈夫儿子吸血,还想让女儿和媳妇们接她的班。
  要是当初让爸和家里人知道我娘家人的真面目,我和珍珠他爸的事兴许就黄了,即便勉强结了婚,也要活在婆家人的猜忌中,哪能获得他们的信任尊重。
  菜还没摘完,慧欣起身告辞,佳音忙跑去客厅帮着多喜挽留她。
  “阿姨,我马上去做饭,今晚您就在这儿吃吧。”
  “不了,这几天我每天帮你马伯伯念经,都吃素。”
  慧欣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常跟一些佛学会的同修参与慈善活动,每遇亲友亡故,她都会帮着助念祈福,期间戒除一切荤腥。
  佳音忙说:“我多做几个素菜,您就留下吧,回去还得自己开火,多麻烦呀。”
  慧欣笑眯眯拉住她的手拍拍手背:“不用了,今天是六斋日,我们这些信徒过了中午就不吃东西了。阿姨知道你菜做得好,改天再来尝你的手艺。”
  转头向多喜感叹:“你比老马有福气,得修几世善缘才能找到这么好的儿媳啊。我看过那么多人家,没有哪家的媳妇赶得上她。”
  多喜也很自得,一脸心满意足的笑。
  “我早说她是菩萨赐给我们家的,我那老大别的马马虎虎,就娶媳妇这事办得最成功。”
  佳音腼腆地垂下头,腮边荡漾幸福的红晕。
  多喜送慧欣出门,二人边走边说话,慧欣问他:“明早火化你去吗?”
  多喜回答:“反正快见面了,就不去了吧,省得看他们家的人掐架。”
  这话被风吹到佳音耳中,画出一个惊叹号。
  “反正快见面了。”
  爸怎么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她回想最近公公已不止一次做类似喟叹,悬而未定的疑心渐渐落实在心底。
  看来我的猜测不是神经过敏,爸的身体说不定真出了问题。
  这时手机提示音打断她的思路,是淘宝店的顾客。
  “掌柜,前天在你家买了条‘春日富贵’的丝巾,什么时候发货啊?”
  佳音忙回复:“已经绣好啦,亲,牡丹图案比较复杂,所以工时稍微长了点。这会儿快递下班了,明天一早给您发。”
  “好的,我很喜欢你的绣品,下次会介绍朋友来的,多出新品哦。”
  “谢谢,下个月会上新,丝巾、衬衫、裙子和包包都有,到时欢迎光临选购。”
  佳音熟练地与顾客交流,她在淘宝网的手工刺绣店开张八年,已升级为皇冠店,由于是独立运作,劳动力有限,货品时常供不应求。
  开这个店的契机也是源于乐善好施,这条街上有位姓范的老寡妇,以前是苏州的老绣工,十多年前生病截肢,回到长乐镇,后来儿子媳妇都搬去城里居住,剩她一个经常吃不好穿不暖。邻居们可怜她,时有周济,佳音最积极,有好吃好喝的都会分一些给她,每周还去帮她打扫浆洗,久之取得老人信任,主动将毕生所学的刺绣技艺倾囊相授。
  佳音爱好手工,且聪明好学,过了两三年手艺已达到专业水准,闲来无事将一些作品挂到淘宝出售,竟出奇地受欢迎,她索性把这当成创收的副业认真经营,每月都能做成一二十笔订单。手工刺绣利润大,销售量不高,一个月也有五六千进项,她的私房钱大部分是这么来的。
  这事和证书挂靠的事她一直瞒着家里人,都出于好心,想为家庭设置一道隐形的安全锁,增强抵御风险的能力。丈夫鲁莽冒进,如果让他知道老婆有这项收入,搞投资时把这个放到预算内,万一失败,这笔钱就起不到保险金的作用了。她这么做是为了让他放手闯荡,在遭受挫折时又能保障家小的温饱。
  当然在家干活儿瞒不住人,所以她谎称受人委托,说同学黄芸开了家手工艺品店,让她帮忙出活儿,她只负责制作不管销售,每件商品领取数十元的工钱,全当挣点零花钱。秀明不知道“黄芸”只存在于佳音的通讯录中,还抱怨这人长期拿老婆做廉价劳动力呢。
  佳音了结一桩买卖心情愉快,谁想挂断没多久就接到讨厌的骚扰。
  “佳音,我想了几天,还是得让洋洋去你家。”
  母亲的口吻变强势了,由商议变为命令,她自诩文化人,和女儿打交道总是先礼后兵,以此证明自己明事理。
  “申州的房租太贵了,郊区一个条件好点的单间也要两千多,洋洋找的工作一开始顶多五千一个月,要是一半都花在房租上,还够吃够用吗?我们家在那边没别的亲戚,只能靠你了。”
  她的权威得不到女儿认同,佳音的语气也相应转冷,说:“不是还有大舅二舅吗?您没找他们问问?”
  “问他们干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都是势利眼,瞧不起我们家,我也懒得理他们。”
  佳音比母亲更了解两位舅舅和舅妈的人品,这三兄妹放一块儿就是狗咬狗,谁也不比谁高尚。她想跟这些自私自利的人划清界限,绝不对母亲让步。
  “我这儿真不方便,劝您别管洋洋的事了,他有父母,大哥不是常常夸耀自己关系网宽吗?怎么这种事还要依靠自己的老娘?”
  “你别埋汰你大哥了,他最近生意亏本,心情烦着呢,都是一家人,你连这点忙都不肯帮?”
  “我说过我也有难处,您能体谅大哥,怎么就不体谅我呢?”
  “你有什么难处?你给赛家当了十几年免费保姆,难道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自己的大侄子,又不是外人,过去暂住几天就能把他们家吃穷吃垮?我不信你公公和珍珠他爸连这点道理都不讲。”
  “您先讲讲道理吧,我这儿离市区那么远,洋洋住过来上班很不方便,申州交通费贵,每个月的车费也不便宜,更别说赶路消耗的精力了。”
  “珍珠他爸不是有车吗?他每天开车送小勇上下学,也能顺便送洋洋上下班啊。”
  “申州那么大,您能保证洋洋今后上班的地方和小勇的学校顺路?珍珠他爸又不是专职司机,每天那么忙,哪有那么多时间接上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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