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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怡恝然微笑:“没事,我腿长,跑得比较快。把东西给我吧。”
  晏菲忙递出手里的塑料袋,里面冒着寒气,装了好几个冰袋。
  “现在气温还比较高,不加冰容易腐烂。”
  “好,我车里有移动冰箱,马上就放进去。”
  “谢谢,金大夫,今早晓梅跟我说了吴奶奶的事,还说您很难过。”
  晏菲语气犹疑,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资格安慰他。
  景怡笑意淡了不少,但仍很温暖。
  “我还好,你也别太难过。”
  晏菲两次撞见吴奶奶失禁,每次都主动帮她清理,用爱心做着分外的事,而仁慈的人容易受伤,景怡认为她更需要安慰。
  晏菲垂头轻叹:“人真是……”,刚起了头就立刻笑着改口,“不行,在您面前感慨人生太幼稚了。”
  景怡好笑:“怎么,我很老吗?”
  “不,但您的阅历肯定比我多,听了我的感悟会觉得幼稚。”
  “那不一定,经历和年龄不成正比,也许你对生活的认识比我深刻得多呢。”
  景怡真心这么想,贫穷的生活更能锻炼人的意志,眼前这个小姑娘有着比他更坚强的灵魂,从她对待姚佳的事上就能看出,自顾不暇时还愿为朋友雪中送炭,诚可谓侠骨柔肠。
  他回到驾驶室,将塑料袋递给千金,让她放进冰箱。千金好奇地打开来,没等景怡阻止已拿出装有胚胎的塑料标本瓶,里面血糊糊的肉团登时扯动她主管恐惧的神经,尖叫着丢开。
  旁边灿灿眼疾手快扑上去接住,同时接住父亲狂跳的心脏。
  “这是什么啊?怪恶心的。”
  “是标本,妈妈真会大惊小怪。”
  “什么标本?”
  “好像是动物的身体组织,是爸爸的工作用品吧。”
  景怡钻进后车厢,亲手放置好标本瓶,并且解释:“这是人流刮下来的死胎。”
  他知道灿灿智商远远高于一般儿童,不避讳教他生殖学方面的科学知识,儿子泰然处之,妻子却少见多怪地责问:“你拿这个回来做什么?”
  灿灿忽然插嘴:“爸爸,这个可以当做补品来吃么?”
  千金作呕,随手拧他一下:“臭小子胡说什么?”
  灿灿揉揉痛处:“听说女人生产时的胎盘是很高级的补品,这个也是吗?”
  景怡纠正:“这个不能用来吃,是办案的证据。”,望着千金说:“我们医院有个女病人被坏男人骗了,周一来医院做人流,谁成想出了事故,子宫穿孔大出血,做手术切除了子宫。现在想做亲子鉴定,找那男人打官司。我们科室一个女护士是那女孩儿的好朋友,找不着门路,昨天求到我这儿,我约戴律师见面就是跟他谈这事。”
  接着对儿子说明:“这是成人世界的纠纷,目前你还不会涉足,所以爸爸就不跟你具体解释了。”
  灿灿耸耸肩,他才不稀罕大人们的解释,回头上网查查资料就全明白了。
  千金揪着衣襟感叹:“那女孩子真可怜啊,家里人知道吗?”
  “好像还不知道。”
  “父母知道非气死不可。”
  “可不是么。”
  她发表完同情,猜疑接力登场,斜眼瞟瞟丈夫:“这么热心,那女护士跟你很要好?”
  这是例行的盘问,景怡毫无压力。
  “不,她是新来,我们认识还不到一星期呢。”
  “不熟的你也帮,耳根子太软了。”
  “我不是耳根软,是心软,你也说这是我最大的优点嘛。而且我帮忙不只为那护士,那天普外人手不够,是我给那受骗女孩儿动的手术。”
  “前几天你说你动了个很伤心的手术,就是这个呀。”
  “对啊,那女孩儿才24岁,哗,子宫被拿掉,这辈子都不能生孩子了。虽然错不在我,可毕竟是我亲手剥夺了她做母亲的资格,如果不尽力帮她做点什么,心里怪难受的。”
  他交代完毕,凑近问千金:“你觉得我做得对吗?”
  卖萌的企图很明显,不过千金就吃这套,双手捏住他的脸,像逗弄秋田犬,一个劲儿笑。
  “对对对,我哥哥最善良了,所以我才这么爱你嘛,再给你记一朵小红花。”
  两个人不顾儿子的白眼使劲碰了碰嘴,还发出夸张的吧唧声。
  灿灿的表情很是嫌弃。
  “爸爸,我还是孩子,请别老在我跟前表演成人动作。”
  景怡笑道:“这不是成人动作,亲吻是亲人之间表达感情的最佳方式。”
  说完使劲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让他也去亲亲妈妈。
  灿灿格格格笑着摇头
  “妈妈的化妆品味道不好闻。”
  “臭小子,我还嫌你口水脏呢。”
  “爸爸您让妈妈剪剪手指甲吧,她的指甲已经变成凶器了。”
  “我看你这张嘴才是凶器!”
  景怡隔在母子间阻止打闹,感觉介于甜蜜和苦恼之间,车边忽然出现一位骑摩托车的交警,敲敲车窗娴熟地将一张罚单贴在挡风玻璃上。景怡不解地下车询问,交警指指他后方的位置,只见一树茂盛的天竺桂后,禁停标志若隐若现。


第20章 又一个周末
  连日阴雨过去太阳再次露出笑脸,清晨天空净如琉璃,薄寒里的青草香裹着冰糖味。佳音在厨房做早餐,动手时想起不能放任女儿睡懒觉,进屋拽她的被子,叫她起床帮忙。
  “妈妈真讨厌,为什么只叫我,小勇也没醒呢。”
  “你弟弟还小,电视上说小孩子睡眠不足会影响智力。”
  “那叫小叔也起床啊,他的智力已经没有上升空间了。”
  “胜利每晚学习到深夜,星期天得补点瞌睡。”
  “那我也是学生,我就不该补瞌睡?”
  “你去学校就是混日子,到课堂上再补瞌睡吧,在家总得学点有用的!”
  佳音不是存心刁难女儿,珍珠干了件很可气的事,昨晚她们班主任来电话,说她的数学考试只考了三分,成为全校历史之最,不仅如此她还满口歪理。
  “我做每道题都很认真,假如像其他人乱蒙乱猜也能考个二三十分,我的分数是完全真实的,比他们更诚信。”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让身为七尺男儿的数学老师也流下了气愤的泪水。
  佳音自认已将对女儿的要求下调至最低,不求她德智体美劳全面优秀,能像她一样踏踏实实普普通通也不错。可她从小到大都是班里最特别的学生――特别叛逆、特别调皮、特别爱做老师眼中的砂子。
  这与佳音的风格背道而驰,让她感觉特别的不安定。
  珍珠和母亲就像两个不同科目的物种,神经比钢筋还粗,在床上还与佳音尖声尖气斗嘴,十分钟后现身厨房已忘得一干二净,笑嘻嘻活泼泼,仿佛向阳的花儿。
  “今天天气真不错啊。妈妈,想让我干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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