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油孩子全集.net》第25/68页



"所以我才问嘛。我就是在表示敬意。"

"那你就自己去问他吧,"她回答说,转身要走。午饭后她一直坐在起居室,等候玛格丽特,后来他走进来,站到了钢琴边。看到他这副模样,她觉得眼前一亮,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但他在她卧室里的行为,仍在她头脑中先入为主,挥之不去。

"等一等,"他说,"我想和你说--抱歉。我对昨天的事向你道歉。"

"好的。"她说,还在向外走。

"你不能原谅我吗?"他问。

吉丁站住脚,转过身。"唔,唔。"

"为什么不肯呢?"他仍站在钢琴旁边,但眼睛直视着她,这问题对他显然很重要。

吉丁向他走近了几步。"我不必对你解释什么。"

"可我已经说过对不起了。你猜得出我为什么要那样做,对吧?你那么干净净地站在那么漂亮的房间里,而我却那么脏。我感到有点自惭,就发疯了,想把你也弄脏。就是这么回事,我道歉啦。"

"好吧。你对你的行为抱歉;我对你的行为感到遗憾。咱们就把这事了结了。"她又一次转过身去。

"等一等。"

"干吗?"

"我想给你弹奏点什么。"他把外套向琴盖上一扔,就坐在了琴凳上。"你信不信这东西我曾经靠它谋生?"他弹了一段和弦,然后又弹了一段和整个乐句,不过他的手指有些不听话。他把手慢慢地离开琴键,瞪眼瞧着琴键。

"靠这谋生,过不上好日子的。"她说。

"是啊。充其量也只能勉强赶上鼓点。现在--"他把双手一翻,抬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浅笑,"要不我就只弹个旋律吧。"他奏出了一行。

"我不喜欢你做过的事,听见没有?所以嘛,不要给我弹什么歌了。"

"狠心,"他头也不抬地说,"狠心,狠心的女士。"

"对啦。"

"好吧。我走。我原本只想告诉你我很抱歉,你也就不必再紧张了。"

"我没有紧张,"她回答说,"我从来不紧张。我当时是气疯了。"

"也不必疯嘛。"

她这时朝他走来,把一只臂肘支到钢琴上,她的拇指指甲伸进嘴里,按着下牙。"我猜瓦利连请你留下来过圣诞节了?"

"是吗?"

"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这会儿才刚回来。"

吉丁从钢琴边走开,看着玻璃滑门外面。"今天上午他在摆弄你帮着开的花。"

"噢,是那件事。他的花房里没有足够的风。那花需要摇晃的。"

"你算个农人吗?"

"不。只是个乡下孩子罢了。"

"好吧,听着,乡下孩子,我婶婶和叔叔都气坏了。你去跟他们道歉去。他们姓柴尔兹。西德尼和昂丁・柴尔兹。我已经把你留在我卫生间的睡衣裤不得不扔到窗外了,以免让他们看见。你不必向我道歉;我会照顾自己的。不过你得向他们道歉。"

"好吧。"他说,她也真像是的--像是能够照顾自己的。他并不知道,在他弹琴的时候,她始终紧紧抓住那些银爪黑狗的绳子。因为比起前一天他的丑样子,她更害怕他的好看的模样。她看着他说着"再见"向外走,心想,在这地方两个月没有男人,连水耗子看着都漂亮了。不可否认的事实是,她看着他这张脸,还要保持声色俱厉,可非得集中精力不可。空地、山峦、无树草原--这一切全都在他的额头和眼睛里。她想,过多的艺术史课程已经使她感受力差了,头脑简单了。她看到了平面和角度,却忽视了性格。如同那个穿黄衣裙的幻象--她早就该知道那婆娘是那种冲着人吐唾沫的人,而如今,这个眼睛里有无树草原的男人又使她忘记了原先的侮辱。她想勾出他的速写然后便不再去想,但当她想到要尽力画好那空地,抓住他鹰钩鼻的特点时,她自己已经烦了。他下巴上有凹槽吗?吉丁阖上眼睛想看看清楚,却记不起了。她离开房间,疾步爬上楼梯。圣诞节很快就会过去的。她已经照她答应玛格丽特的给法国航空公司打了电话,但她另给自己预订了一张十二月二十八号的机票,以备不时之需。万一呢。这次越冬躲清闲反正就会过去的。她一事无成,在这儿比在任何地方都无所事事。在巴黎至少有工作,有激情。她想她最好去纽约做这件事,然后回巴黎,见瑞克。她觉得,开办自己的一行生意的主意有点不着边际。瓦利连会借给她钱,这一点她知道,但那也只是个权宜之计。二十五岁是个愚蠢的年龄,要做孩子气的梦太大了,要安下心来又太小了。每个角落都是可能性,但同时也是死胡同。工作吗?做什么?结婚吗?既工作又结婚?在哪儿?跟谁?我拿着这个学位又能干嘛?我当真想当模特吗?那一点都不像她原先设想的那样:穿着轻柔漂亮的服装,露出轻柔漂亮的笑容。那是像刀子一样坚硬的,自始至终大家都皱着眉尖叫个不停,她若是想绘一幅弱肉强食的莽林的场景,她就会用上那些买衣服的人的面孔。她已经厌倦了,心动神摇,比那个水耗子强不到哪儿去了。她一直这样叫他。水耗子。西德尼管他叫沼泽黑鬼。他到底是怎么说他的名字来着?即使她记住了,她能不伸手抓住那牵狗的皮带就把他的名字叫出声吗?

第三部分第38节:粗鲁的大汉

儿子当即从起居室的钢琴到厨房去了,他发现那儿没人,就又走到下面的另一间厨房,里面还是没人。他返回脚步,注意到在分开两间厨房的那段短台阶的立脚处有一道门。他轻敲一下,有个声音答着"喂?"他打开了门。

"柴尔兹太太吗?"

昂丁正在一个盆里泡脚。起初她以为是勤杂工。这岛上只有他这一个人这么叫她。连近邻家的菲律宾佣工都叫她昂丁。可门口这个脸刮得干干净净的人不是那勤杂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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