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赋全集Zei8.net》第6/10页


  怎么能不崩溃?死芜言不怕,可这个人却是要毁了她啊,强迫她做最不愿做的事。这一切比死更让她痛苦千万倍。她啜泣着几乎将这辈子的眼泪都流了个干净。耳畔一声声轻语,她的脑袋已经晕晕乎乎的厉害,勉强睁开双眸,迷茫的望着眼前晃得不停得身影。苏煜看着她粉色的小脸之上,微红泛水的眼眶,水色涟漪的红唇,眸色逐渐转为幽深。“芜言。”他俯下身,轻舐她的耳垂,惹来她一阵颤栗。苏煜微微眯了眼角,眸中华美的光彩一瞬即逝。深夜霜重,苏煜扔了床榻之上的被褥,成了芜言唯一能碰触的热源。身下的人一个尽地往他怀里窜,他微微失笑的亲吻遍她的全身。眸底的□□愈燃愈盛,苏煜低身覆在芜言耳畔,嗓音沙哑的柔声唤她,“芜言。”芜言睁着水雾弥漫的迷茫双眸愣愣的望着他,“呵。”他低笑,终究是下了狠心。一霎之间,芜言觉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一个噩梦,落进了十八层地狱,活活受了那腰斩之刑。她挣扎着想要逃离,可无奈身后有人一个劲地推她,不停地在她耳畔痛苦得讨饶,“芜言,不要动。听话……”不一会,她仿佛又被扔进一汪暖水里,包裹着全身的舒适惬意。身下的人不再闹了,他垂首看着她半闭着眸的媚色,终是沉下了身。起起伏伏间,芜言痛得忍不住的啜泣个不停。青幔缭乱,乌云遮蔽了孤月。今日的夜色浓稠得像是泼了墨。魏洵立在勤华殿外,半眯了眸子,掩藏的笑意之下是眼角深重的褶皱。
  红日自东方渐渐高升,晨间的暖阳透过窗棂打在糜乱了一地的勤华殿内。苏煜搂着被褥下人儿的腰肢,低首轻吻着她微红的眼角。梦中的芜言伸手抚了抚微痒的眼角,呢哝了一声,重新窝进了苏煜怀里。苏煜轻笑,忍不住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我们来见陛下!”殿外有人高声呵斥。苏煜微微皱了眉。芜言的睫毛颤了颤,有渐渐醒来之势。“让开!是陛下要贤妃姐姐来的!”殿门被重重推开,一身水蓝华衣一个粉衣娇媚,两个女子皆含着浅笑双双进了内殿。芜言捂着被子坐起了身。浑身的酸软疼痛告诉她,眼前这个在床榻之旁背对着她穿衣的人,在昨晚残忍地夺取了她的一切。
  “陛下哥哥……”粉嫩精致宫装的女子开心的奔至苏煜身前,微侧了头挽住苏煜的手臂时,才恍然发现了她的存在。“陛下。”贤妃皱着眉站在内殿外,对着苏煜行礼。满室的酒味,弥乱的床榻,捂着被子的光裸女人。只需稍加联想,众人便都明白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贱婢!竟然趁陛下酒醉勾引陛下!”左脸被扇得火辣辣的疼,三千青丝在床榻上散乱成一片,遮掩了她惨白的面容。芜言就这样趴倒在一侧,低首看着臂上的点点红印,寂寥绝望。她没办法反驳那人,因为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苏煜站在一侧,一手抚额,似乎昨晚酒醉得厉害。“羽儿。”贤妃不赞同的出声制止了那女子。“陛下吩咐要臣妾今早煲的七宝莲子汤。”她侧首,身畔的侍女连忙躬身上前。“姐姐……”羽儿撇撇嘴,恨恨的瞪了一眼床上的芜言。
  苏煜在桌畔喝着汤,不时应着身侧羽儿的撒娇。“陛下打算如何处置?”贤妃温良恭俭的立在一旁。瓷勺轻晃汤面,苏煜微闪着眸光,“她是太傅之女。后宫由你打理,便由你看着办罢。”“臣妾明白了。”“恭喜陛下又得了一位姐姐。”知自己将芜言错认成了宫女。羽儿瘪嘴,软语嗔言。“你啊。”苏煜捏了捏她的鼻子,带着点宠溺的失笑。芜言静静的趴在床榻之上,覆在长发下的脸上含着冷至深冰的笑意。直到魏洵小声上前打扰,苏煜才起身准备沐浴宽衣上朝。
  “用这些下三滥的把式,真让人看不起。”苏煜一走,羽儿坐在桌旁,转首对着床上的芜言冷嘲热讽道。“羽儿,”贤妃颦了好看的细眉,对着羽儿这般言语极不赞同。“姐姐就是这般陈腐,怪不得陛下许久不到姐姐那去了。”羽儿刁钻的模样像极了当初的玉妃,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贤妃一张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波动,就好像刚才的话说得不是她一样。她转首对着芜言,带着温和威严的声调,“你便去水岭居罢。”
  “陛下。臣想问,”殿外是漫天飞雪,唐季跪在地上,直着身深深的凝着座上的苏煜。“臣的未婚妻去了何处?”苏煜闭着眼抚着额,脸上带着些许痛苦悔疚之色,“朕、昨晚喝醉了……”唐季身躯一颤,“陛下的意思是……”“朕对不起爱卿。”苏煜睁开满是悔恨的双眼,轻叹一声,“朕会替爱卿再寻一个好女子。”垂在袖中的拳头紧得发颤,唐季直视着座上的苏煜。良久,方闭眸俯身,“臣、谢恩。”
  水岭居内住着的都是被苏煜临幸过,却没有什么具体名分的人。她未来之前,早已住了两人。其中一个便是她未曾想到会再见的李素然。李素然看见她时,微微苦笑。她们在忧愁,因为这里有个规矩是两个月之后,若没诊出什么喜脉,便会被打回原形。到时候就真的是一无所有了。芜言闭了窗门阻了风雪,分给她的两个宫女名唤锦瑟、唯尔,正帮她整理着床褥衣物。“姑娘。”推门而入的是太监小方子,他两手捧着炭盆,笑嘻嘻地嚷道:“来了。来了。”“姑娘,收拾好了。”锦瑟、唯尔低首,一副宫规严谨的模样。她点首开口,却发现嗓音嘶哑得厉害,“帮我准备些热水。”她黯淡了眸色,“我要沐浴。”“诺。”
  房门轻轻被闭上,她看着眼前的严谨整洁的房间,心中一片凄凄然。“你若死了,我便要他们陪葬。”今早耳畔的魔音仍在。她眸中含泪,低低笑了起来。她怎么就遇见了这样的人。原本她不惧,可经过昨天的牢狱之苦。她害怕了,小九才只有四岁半,母亲还那般风华,父亲还有那么多抱负。她如何能自私的因为自己而替别人做出选择。苏煜这个人真的是太过残忍。怎么这般恶毒的人为何还没遭报应呢。
  “我说过我们会再遇见的。”李素然看着她,惨淡微苦的面容,失去了初见时淡然绝尘的神彩。还有一个月,她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说打回原形。我本就不是宫女。可否会回太傅府?”她坐在廊下,微侧头看着身旁的人,涩然苦笑地摇首,自问自答着,“不能了。不能了。”李素然沉默的望着她许久,眼神悠远,“你不一样。”李素然转首看着落雪纷飞的湖面,幽幽开口,“从一开始,我便知道你跟我们不一样。”
  五日时间足够那些流言蜚语的滋生,整个金陵都在叙叙的说着太傅之女。二十二岁年纪就罢了,与户部尚书唐大人定了亲,却不安守本分。在陛下酒醉之时,爬上了龙榻。自退聘之日起,太傅府门紧闭。唐大人每日面色惨淡。而让流言更加肆虐的原因,却是一日有人在酒楼里痛斥何云沁,众人爱戴的萧云萧将军起身将那人揍了一顿,大言:谁若再说,便将他打死!一时之间,整个金陵更为痛恨芜言。直骂其狐媚子!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心死

?  “唐大人。”屹立不倒的宫门之外,年迈的许国公半眯着眼,缓缓踱步至脸色憔悴苍白的唐季身旁,“今晚府中的家宴,唐大人可莫要忘了。”唐季微闪着眸光,低首行礼作揖。“国公说笑了,唐某如何能忘。”
  “将军……”萧云颤颤巍巍地入了阁楼,他的身上有一股浓重的酒味。“夫人。”沈嫣摆手,侍着的众人立马低身离去。“你这般模样是做什么。是为了做给谁看?”萧云的眼里满是血丝,脸因愤怒而有些扭曲。“你什么都不知道!”“是。我是不知道。”沈嫣直起身,转身嗤笑道:“但我最起码不会让姐姐落得如今更加不堪的地步。”她说着半闭着眸,无限嘲讽的盯着他,“这些日子,你除了做了这一件大事和喝酒,还有什么。”她顾自向着内阁走去,丢下一句满是不屑的话,“萧云,你就是个懦夫。”酒气上涌,眼前模糊一片,萧云一手撑着桌案,漆黑的瞳孔望着不知名的远处。风纱缭乱,他站起身,晃晃悠悠地向着内阁走去。
  “你干什么!”撕帛声阵阵,“萧云!你这个混蛋!”凄厉的哭喊渐渐变成了低声的呜咽,时断时续。窗外细雨蒙蒙,打湿了案上的书籍。烛火轻晃,落在帘上,照亮了房内一隅的身影斑驳。
  那一晚上,苏煜果真将她的爹娘都放了。追其原由,真是一场被算计好的局中局。她被关入地牢之后,苏煜便病得厉害。而她给苏煜看诊的那一晚就成了最大的疑点。太后许蕊知晓了苏煜昏迷之前还要将她关进地牢,思索联想之后,便明白了各中缘由。最后在王院使和魏洵的几番出主意劝说之下,太后便下旨抓了她府上的人。若是她不能让陛下醒来,便让整个太傅府陪葬。真可笑,最后苏煜醒了,却不是她医治的。他算计的太好了,在外人面前这师生之情好名声他一点都没损。因为那时,这一切的所有都是太后的救子心切。
  水岭居比不得那些宫殿。这冬日绵雪的日子里,即使身里揣着个暖炉,她还是不得不窝在被褥里。今日的晚饭来得晚了些,锦瑟低声向她请示去寻一寻唯尔。她看了一眼窗外的鹅毛大雪,点首应允了。锦瑟闭门而去,她想了许久,终是转首,唤了小方子。房里实在太闷了,闷得她心中难受。小方子是个嘻嘻哈哈的性子,边替她打着伞边说着些开心话。可能她的反应太过平淡,以至于小方子讲着讲着嗓音便轻了下去。“你如何能跟那些人闹,耽误了姑娘的用饭时辰。”簇簇白梅之外,行色匆匆的两人入了水岭居。“我怎的想和她们闹了。”唯尔的声调中带着阵阵哽咽,“我不过是走路不小心冲撞了她们。”“这饭菜变成了这般模样,可如何跟姑娘解释?”锦瑟看着手中提着的食盒,满是忧虑。
  “何般模样?”芜言伸手扶开一枝白梅,缓缓走了出来。“姑娘。”锦瑟、唯尔慌忙跪倒在地。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雪。芜言皱了皱眉,“起来罢。”“姑娘,唯尔有错。”唯尔低伏着身子,“唯尔不小心失手将姑娘的饭菜打翻在地。”“姑娘,雪大地滑,唯尔不是故意的。”锦瑟低敛着眉眼替唯尔求情。“你们先起来罢。”芜言看了二人一眼,转身向着房间的方向走去,“有什么话回房再说。”
  两人起身看着芜言的背影,皱了细眉,眸中渐起忧思。饭桌之上只剩了一盘青菜,半碟鸡蛋。芜言坐在桌旁,接过小方子递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看着地上跪着的二人,淡淡开口,“说吧。”“姑娘,唯尔知错了。唯尔……”唯尔伏着身,言语中带着哽咽。“我没有让你说这个。”芜言放下茶盏,“抬起头来。”唯尔一动不动仍伏在地上。“我叫你抬起头来。”这些日子里,她虽然没有笑颜,声调却从未这般冷过。吓得唯尔连忙听话地抬首看着芜言。这一抬首,唯尔右颊上的指印便清晰可见的映入众人眼中。“这是怎么来的?”芜言直直的看着唯尔,“姑娘……”锦瑟忧虑的想要打断唯尔。“唯尔,你说。”芜言执筷静静的望着唯尔。
  唯尔开口,道是自己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了华冉,自己摔倒在地。觉得极为歉疚,便自扇了自己一个巴掌。芜言沉默地吃着饭,一直未开口叫她们起来。锦瑟直直的望着她,不明所以。芜言低首咬了一口筷中的青菜,淡漠开口,“你们什么时候觉得自己说得明白了,便什么时候再起来。”唯尔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颤着唇半响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们说了,姑娘又能如何?”锦瑟突然平淡的开口,浅笑中是宫里人常见的世故。
  秦羽,太后许蕊的外甥女。这后宫之中,虽然贤妃执掌后宫,也是太后母族之中的人,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太后更偏爱秦羽。且秦羽与苏煜有着外人难以企及的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情谊。以前有个薛络挡着,如今薛络不在了,秦羽便成了这后宫之中最得盛宠的人。而唯尔不小心冲撞的便是秦羽身旁的贴身宫女华冉。华冉虽不过是个宫女,却颇得几分她主子的脾气。唯尔回来的路上被风雪迷了眼,不小心撞着了华冉。华冉生气的怒骂一声,一巴掌将唯尔扇翻在地。唯尔护着食盒,却还是洒出了许多。“姑娘难不成还能帮我们讨回来?”锦瑟微微失笑,伏下身,“我们这般不过是不想让姑娘生气。做奴才的,不过是一巴掌,我们还是挨得住的。”芜言放下手中的筷子,眸色淡然如水,“你们下去吧。”“诺。”锦瑟低身与唯尔退了下去。“你也退下罢。”小方子躬身,“诺。”
  芜言最近几日常去御花园走动。这一日,风雪稍霁,她伸手将大氅之上的帽子戴上,遮了寒风的肆虐。“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遇见陛下,获得陛下的宠爱?”水岭居里的另一个女子名唤襄渔,她站在廊下捂帕轻笑,“你太天真了。”她的眼中已满是绝望。不远处的李素然也微微皱眉,颇有些失望的望着她。芜言仍是低首踏步出了水岭居,身后跟着的三人都皱了眉。
  她这样无异于自取其辱。因为去御花园寻求偶遇的不止有她一人。每一个人都比她身份尊贵,她去了即使见到了陛下,也不过是其中的跳梁小丑,只有被羞辱的份。可芜言,她有她的执着。
  天边青黛如烟,落幕的余晖在铺满雪的金黄色砖瓦上撒下一道暗淡的光芒。身侧的树枝一颤,抖落了厚重的白雪,露出里面娇媚的红梅。她看着远处的群山连绵,眼神渐渐悠远。“姑娘。”耳侧锦瑟轻语提醒。她转首便见红梅层层叠叠如云处,远远走来两人。一身黄袍她虽看不清,但自是认得。“是陛下与秦妃。”锦瑟小声耳语,“姑娘,我们还是往另一处去吧。”芜言压低了帽沿,微勾了嘴角,却是向着那二人方向而去。“姑娘。”锦瑟一皱眉,匆匆跟了上去。小方子和唯尔互望了一眼,眸中是深刻的担忧,忙不迭地也跟了上去。
  苏煜远远便见那人,身披着宽大的大氅,整个人都被淹没了身形,向着他一步步走来。多久没见她了?好像有半个月了吧。“陛下。”芜言摘了帽子,低身行了一礼。“秦妃娘娘。”秦羽窝在苏煜怀中皱了皱眉。“你来这做什么?”苏煜眼神淡漠,嗓音也是平静得可怕。锦瑟着急的偷偷拉了拉芜言的衣角,却被故意的无视了。“我不过是来寻一位名唤华冉的人。”芜言直视着苏煜,白净微透的脸上有他熟悉的感觉。苏煜淡漠地扫了身后一眼,不明所以的华冉站出身,躬身回道:“奴婢便是华冉。”这是一个衣着比她还要精致华贵的女子,她向前一步,微笑着再问了一遍,“你便是华冉?”华冉看了一眼惬意窝在苏煜怀里,后宫之中无人能敌盛宠的自家主子一眼,壮了胆气。抬首一笑,“是。”芜言微眯了眼角,抬手便是一巴掌。
  一切来得太快,以至于秦羽还没反应过来,自家的婢女竟是在自己眼前被一个身份低下的人打了!她一下便怒了,还未开口。却是被苏煜抢了话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嗓音里的怒气让芜言身后的三人跪在地上止不住的发颤。“芜言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跪在地上抬首望着他,“可芜言已经做了。这可如何是好。”她的语气里满是赖皮的成份,俨然一副任君随意的模样。他心中微微失笑,却不得不装成满是怒意的样子,“来人!将她拉下去,回房禁足一个月!”“陛下息怒。姑娘她不是故意的。”她站起身,微微皱了皱眉,“起来。”三人还是在乞求着,“你们若再不起。便呆在这,无需再跟着我了。”说完,便掩帽被押着离去。三人颤颤地起身,跟在芜言身后。“陛下。”秦羽忍不住的恼道。“这是在偏袒她。”禁足一个月对她们这种人来说,确实是最大的惩戒。可对那个没什么身份的人来说,根本没什么差别。“什么时候?奴才变得比主子都金贵了。”苏煜的脸上渐泛寒霜,“陛下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华冉连忙跪倒在地,一个劲地磕首。“朕今日有很多奏折要看,就不去你的倾碧殿了。”苏煜沉了眸色,甩袖转身离去。秦羽愣愣的望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竟像是没了魂魄。“娘娘,娘娘……”有人在唤她,她一甩袖,扫落了满地的红梅。娇媚风情的眸子里满含盛怒,“陛下何曾这般对我凶过!”?

☆、心寂

?  水岭居中的白梅开得越发旺盛了。芜言心情颇好的坐在桌旁,看着窗外暖阳融融,麻雀成双的景色。锦瑟替她泡了一盏茶,递至她身前,不由的埋怨了一句,“姑娘太过冲动了些。”冲动吗?她吹了吹手中的热茶,惬意的抿了一口,驱去了全身的寒意。反正苏煜不会让她死,她便这么跟他耗着。“唯尔原以为姑娘……却不料……”唯尔哽咽着,语调时断时续。“一开始小方子就觉着姑娘是个好主子。”小方子笑嘻嘻地上前接了芜言手上的茶盏。“就你嘴最贫。”锦瑟微微失笑的轻斥。
  夜色浓墨,霜寒露重。“姑娘若是冷了,便唤奴婢一声。”锦瑟用棒子搅了搅炭盆。芜言披着外衣起身,走到桌旁顾自捧着一杯热茶,小口小口抿着。“这晚上真冷。不若你同我一起睡罢。”“姑娘莫说笑了。奴才怎么能同主子睡在一张床榻上。”锦瑟伸手将纱幔放了下来。这便是她认识的夜泱国,思想太过阶级分明。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累积而成的地位身份观。她虽没有办法极快的改变她们,却想要一点一滴向她们渗透她的平等。
  房门被推开的时候,她正玩笑着央求锦瑟与她一道睡。“陛下。”锦瑟显然是惊诧过度,反应了良久才急急行礼。芜言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儒雅浅笑的玄色身影。一侧的袖角被紧紧抓住,锦瑟下意识地转首。见到得却是一双满是空寂绝望的眼睛。“咳咳……”魏洵深深的睇了一眼锦瑟,锦瑟不得已垂目拉离了袖角,出了房门。房内烛火重重,窗上的身影隐隐绰绰,她心生奇怪,得到陛下的宠幸,怎还会有人绝望如斯。她转首,看见远处临窗站着或坐着的身影,她们艳羡的望着这里。果然是她看错了,怎么会有人愿意拒绝陛下呢?
  “深夜霜重,陛下不该来这里。”芜言冷冷的望着苏煜,拉紧了外衣一点点后退。“朕也觉得朕不该来。”苏煜低笑,一脸的惘然若失,“可朕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得便来了。”“陛下想得才是对的。”芜言低首行礼,“恭送陛下。”“你说朕想得是对的。你可知朕真正想得是什么?”苏煜不自禁地上前了一步。却被芜言误以为他想要强行再行那事,一时间受不住得便转了身往屋内跑去。苏煜半眯了眼角,伸手一抓,只扯落了她身披的外衣。衣角纷飞,打落了一侧的烛台。屋外的锦瑟一惊,抬首只见窗纸之上暗淡的模糊光影。桌椅翻到声愈趋愈响,魏洵皱了眉。锦瑟心中一急,想要踏步进屋,却被魏洵伸手摇头阻拦了。屋内渐渐重归于平静,只间或传出低低的呜咽。
  天还未明之时,水岭居一角处的房门被人从里打开,那人玄色的长袍之上满是褶皱,一脸的疲惫不堪。“陛下。”魏洵担忧地上前。“看好你主子。”他的眸中满是孤寂,声调低沉。“诺。”锦瑟低首。
  远远的白梅落了一地。锦瑟进了屋,小心的唤道:“姑娘。”白纱缭乱,屋内狼藉一片。她看见她的主子,拥着被子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榻上,眼神空洞的望着某处,像是没了生气。这与初来水岭居之时的模样极为神似,她私下以为是没得陛下欢心的缘故。却不曾想是恰好相反。“姑娘。”她担忧地上前又轻唤了一声。坐在床榻上的人闻声转首,眼神失色得没了焦距。“姑娘。”她害怕的又唤了一声。“锦瑟,”芜言的嗓音沙哑而破碎,“我要沐浴。”
  她窝在浴桶之内,雾气腾腾的水面迷了她的视线。可她的肩上还是残留着那人斑驳的印记。昨晚,她没有被酒迷醉,清醒的被他残忍的束缚着,强硬的让她看清楚,他究竟是如何一点点占有她。“姑娘。”屏风外侍着的唯尔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她使了力,想将那人留在身上的气息冲洗干净。“姑娘。”唯尔眸含深忧,姑娘已经在水中泡了太长的时间。她今早起来,虽不明所有,但从锦瑟的言词脸色来看,昨晚貌似不是很好。
  回廊曲折,凌驾于湖畔之上。她被限制的不过是不能出水岭居。碧蓝的湖面不时荡起三两点微波。这里的视线极好,空旷得让人心怡。“听说昨晚陛下到你那过了夜?”行至她身畔的是襄渔,她转首望着湖面,眼角轻瞥了她一眼,“想不到你还有这般的本事。”芜言低首看了一眼怀中的暖炉,似乎有点凉了。“必是不止那一点。”她转首看向芜言,“究竟是何般的手段,能得陛下的欢心。”芜言紧了紧身上的大氅,转身低声轻语,“锦瑟,我饿了。”“诺。”锦瑟一笑,忙应道。主仆四人愈行愈远,“不过是得了陛下一晚,便这般嚣张。”知自己贴了冷脸的襄渔甩袖冷哼。“姑娘……”“去御花园!”
  夜色弥漫,窗外是朦朦胧胧的一片迷雾。“姑娘不是怕冷吗?”锦瑟说着欲关窗,“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芜言伸手止了她,“那边是怎么了?”水岭居大门前的白梅林内,烛火闪烁,人影来来回回晃动。不时传来几声轻微的哭叫。“小方子,去看看。”芜言微颦眉。“诺。”
  “姑娘。”唯尔递上一盏热茶。芜言接过,望了一眼远处渐渐消弱的烛火,低首轻抿了一口。“姑娘。”小方子匆匆跑了回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那边说是襄渔姑娘今儿个去御花园,得罪了陛下与秦妃娘娘,被打了三十大板。”芜言闻言一愣。“姑娘。姑娘……”锦瑟连忙拿了大氅替她披上。
  房外的风雪飒飒,芜言遮了帽沿,向着襄渔的房间疾行而去。“姑娘……”锦瑟撑着伞小跑着跟紧了步伐。“姑娘这是要做什么?”“我也不知。”唯尔与小方子急急忙忙地也跟了上去。与她一般的厢房之内,跪着哭哭啼啼的三人。襄渔躺在床榻之上,下半身浸满血渍,面色惨白昏迷不醒。“你要干什么?”护主心切的宫女起身想阻拦芜言,却被小方子伸手拦住。“若要你家姑娘活着,就去准备些热水。”芜言闪身踱步至床榻旁,伸手诊脉,不自禁的皱了眉。“还不快去。”她转首看着还跪着的人,眉颦得更紧了。许是她严肃冷厉的模样恫吓了她们,两人匆匆忙忙起身跟着小方子出了屋。“唯尔,”她转首,“你去将我房中妆台以下,第三个抽屉里的木盒拿来。”“诺。”唯尔匆匆去了。“你,拿把剪刀来。”还跪着的许是襄渔的贴身宫女,不愿离开自己的主子,也不是那么信任芜言。
  黏着血肉的衣裙被芜言小心的剪开。一旁的宫女用热水小心的擦拭着。前几日,她虽为了遇见秦妃常去御花园走动。但万物皆可入药。她还是下意识采了些花草。“这个可以止痛。”她拿起一个木盒中的瓷瓶递给了那名贴身宫女。“还有这个,先敷上。”宫女含着泪点首。“姑娘会医术?”锦瑟微微皱了眉。芜言敛了眉眼,点了点首。“这……”锦瑟与唯尔满面忧虑的互看了一眼。这夜泱国后宫有一条祖制,便是医女不得入宫。
  “姑娘,来了。”小方子捧着药碗进了屋,却见唯尔和锦瑟一脸灰败的模样。“这、这是怎么了?”小方子不明所以地回到芜言身旁。“这样不行。”芜言喃喃自语。毕竟皇宫不是药园,什么草药都能得。“锦瑟,你去太医院寻个太医来。”“姑娘,这……”锦瑟低首未动。“姑娘,”襄渔的另一个宫女哭着跪在地上,“秦妃娘娘不许我们寻太医。也没有太医愿来治我们家姑娘。”“我知道,”她轻叹,转首继续吩咐锦瑟,“你便说我病了。到时我自有办法。”
  案上的烛火摇曳,徐太医坐在纱幔之外,捻着手中的红线。“姑娘可有哪里不适?”“不知怎么的,就是觉着难受。”“姑娘可曾受外伤?”“今日不慎跌着了,擦伤了腿。”徐太医皱了皱眉,起身平和道:“微臣先替姑娘开些药。”“多谢太医了。”帘幔之内芜言的嗓音有气无力。“太医请。”锦瑟低首领着徐太医出了房。
  “姑娘。”锦瑟撩开帷幔,床榻之上躺着的却不是芜言。“走了?”芜言侧身从床后走出。“姑娘这般太冒险了。”锦瑟不赞同的皱了眉。“无碍。”芜言抚了抚衣上的褶皱,转首看着床榻之上惨白着面容的女子,“就当是医者仁心,看不得罢。”
  第二日天微微亮时,襄渔便醒了。“姑娘。”侍了一晚的贴身宫女,喜极而泣。“姑娘。”锦瑟心疼得看着坐了一晚被吵醒的芜言。“是、你救了我。”襄渔直直的望着她,声调虚弱不堪。“姑娘,是何姑娘救了您啊。”贴身宫女哽咽的抹着泪。“既是活过来了,便好好养伤。”芜言站起身,“你且先在这住着。”“姑娘……”锦瑟欲言又止,若是陛下突然来了怎么办?芜言摆摆手,便径自出了房。?

☆、恨起

?  其实是襄渔的身子本就强健,才挺过了这三十大板。几日之后,襄渔便回了自己的园子。锦瑟看着连续几日睡在外榻上的芜言,满是心疼。“姑娘何苦苦了自己。”“姑娘心地太好了。”小方子夸张地抹着泪。她轻笑,倚在软榻之上,看着被褥整齐的床榻。其实是她不愿罢了,躺在那上面,总会让她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一夜,那一场噩梦。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她救活了襄渔。可襄渔却在离开她园子的第二日便悬梁自尽了。因为自那一日起,她便要离开水岭居了。“你救了她又如何?她还是宁愿就此死去。”李素然站在屋外,对着她轻笑。“我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芜言低首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面。“可你该知道这后宫并不是那么好呆的。”她失笑离去,“你好自为之罢。”“姑娘……”锦瑟微皱了眉。芜言转首看向窗台上昨日刚摘得白梅,不过是死去罢了。她一直一直都奢求着。
  离她解禁还有五天,唯尔一天一天的数着,边数边开心的叫唤又少了一天。今日是锦瑟去御膳房拿午饭。“锦瑟姐姐怎么还没回来,好像去了很久了。”小方子突然皱眉小声咕囔着。“好似是去了很久了。”唯尔一愣,放下手中的活计,突然不安起来。芜言转首皱眉吩咐,“小方子,你去看看。”“诺。”
  回来的小方子满面急色,他哭嚷着道:“锦瑟得罪了秦妃娘娘,被带去了倾碧殿。”她一愣,起身跑出了房门。水岭居外立着的太监自是不会让她出去。“小方子,唯尔。”两人冲上去拦住了看门太监,芜言趁势跑出了重围。倾碧殿。寒风凛冽,一如芜言渐渐冷却的目光,冰凉透骨。
  “娘娘!娘娘!奴婢知错了……”远远的在倾碧殿外便可听见锦瑟痛苦的嘶喊。“让我进去!”她厉色的甩袖,“放我进去!”殿外的园内围着狐皮大氅,惬意的品着茶,观赏着锦瑟凄厉面容的秦羽微侧了身。不悦的吩咐道:“让她进来。”长板凳之上被押着的人正是锦瑟,厚重的笞杖一下一下打在她身上。“住手!”芜言想要上前,却被人拦住了去路。她转首冷冷的看着秦羽,“不知锦瑟犯了何错?娘娘要这般惩戒她。”秦羽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本宫不过是教她些规矩,告诉她哪些事本不能做,哪些事又由不得她做。”这明里暗讽的语气,芜言自知是在教训她救襄渔的事。“我是她的主子,规矩我自是会教。不劳娘娘费心。”“姑娘救救锦瑟!姑娘……”鹅黄的棉裙之上慢慢弥散开一圈圈血迹。“娘娘可是好心,你这不知身份的人竟不知感恩!”华冉厉色呵斥。芜言眯了眼角,一甩手扇了拦自己的宫女一个巴掌,又顺势推倒呆愣住的另一人。向着已经昏迷的锦瑟跑去。“来人!逮住她。还反了不成!”秦羽一拍桌案,面满怒容。芜言还未靠近锦瑟,便被人从身后拉离。她半跪在地上,直直的望着秦羽,目光冷得似冰。“来人!给本宫掌嘴!”掌嘴的嬷嬷似是想讨好秦妃,使了力的一甩。若不是身后的人抓着她,她早就受不住得摔倒在地了。
  “陛下驾到。”她微侧着脑袋,看着那双黄靴极快地从她眼前掠过。“这是怎么了?”苏煜皱眉不悦地环顾了一眼四周。“陛下。”秦羽急急起身迎接。“陛下,娘娘不过是在教她们宫里的规矩。”华冉忙低声禀告。“教规矩教成这般模样。”苏煜转首看着秦羽,“陛下……”秦羽刚开口便被苏煜打断。“罢了。”苏煜闭眸抚额,“朕累了。想在你这歇息。让她们都散了。”秦羽微闪了眸光,转首低声吩咐,“都散了。”“诺。”一行宫女太监低身回礼。芜言挣开束缚,抓着裙摆爬起身,奔至锦瑟身畔。“锦瑟,锦瑟……”板凳之上的人紧闭着双眸,呼吸微弱。芜言害怕的搭住她的手腕。“陛下,”秦羽挽着苏煜的手臂,突然转首看着芜言轻笑,“如果羽儿没记错的话,她的禁足之期似乎还未满。”苏煜微皱了眉,眸中闪过一丝阴蛰。“来人!将她拉下去禁足三个月!”他一甩袖,语气中分明含着难掩的怒气,“若再看管不住,便用你们的脑袋抵!”秦羽撇撇嘴,但还是颇为得意的倚近苏煜,“臣妾近日新学了岁容糕,陛下待会一定要尝尝看。”
  “姑娘,姑娘……”小方子、唯尔疾步奔至芜言身旁,看见锦瑟这般模样,都忍不住落下泪来。“锦瑟姐姐……”“姑娘,让小方子来背……”倾碧殿的殿门缓缓闭上,苏煜眼中是她冷冷的目光,夹杂着深深的恨意。宽大的袖摆之内,紧握的拳头轻颤。他低首,嘴角牵起一丝苦笑。她恨他啊。他还没让她喜欢上,却先让她恨上了他。
  王院使提着药箱离去,芜言坐在床榻旁,手拿着帕子小心的替锦瑟擦着脸。“姑娘,让唯尔来吧。”唯尔微泣着伸手。“不用了。”芜言摇摇首,“让我来罢。你去歇着。”“姑娘……”唯尔咬着下唇,眸中满含泪水。“我说过后宫不是那般好呆的。”李素然撩开纱幔,“你帮了襄渔,公然违抗秦妃。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头。”她直直的看着芜言,嗓音平淡,“这后宫之中,你除了依赖陛下,便再无活路了。”她说着转身向外走去。“芜言,”屋外点点斑驳的日光洒在她微侧的脸上,让她的面容看上去恬静而安好。“很开心能遇见你。”“姑娘……”唯尔皱着眉看着潇洒离去的李素然,小声嘀咕着。芜言静静的坐在床畔,窗旁白瓷瓶内的白梅开始泛黄枯萎,她难道真得只能靠苏煜了吗?
  锦瑟在渐渐好起来。可李素然却在一个阳光明媚,冰雪初融的日子里,也跟着襄渔去了。她忍不住轻笑,为什么这里的女子会是这般模样?没了苏煜难道当真是活不成了吗?“姑娘……”锦瑟趴在床上,颇为担忧的望着芜言,“再过十几日,就满两个月了。”小方子和唯尔闻言皆垂下了眼。是啊,再过十几日便是她了。窗外灯火璀璨,百家烟火,欢庆迎新。水岭居之内却是孤单寥落,好不寡清。在这热闹非凡的日子里,她却只想与爹娘和小九见上一面。她没钱,贿赂不了人,打听不到宫外的消息。也不知哥哥在边关可还好?
  饭桌之上是一盘青菜,一碗含着碎末的豆腐汤。这便是除夕过后的第一餐。芜言冷笑,放下了手中的木筷。“你们今日吃的是些什么?”小方子和唯尔低首立在一侧,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姑娘,怎么了?”还躺在床榻之上不明所以的锦瑟,微皱眉支起上身。“没什么。”芜言起身,“我出去一趟。”锦瑟受伤了,本就要吃得好些。原先怎么得还有一盘肉,虽然越来越少,但到底还是有的。可如今却是连那么一点都没了。小方子与唯尔呆愣愣的站着,“你们还杵着做什么!快拦住姑娘!”锦瑟急道。苏煜也是奇怪,她在水岭居只能呆上两个月,他却总共禁了她四个月。
  大门外看守着的太监自是不会放她出去。没有了锦瑟,唯尔和小方子只能在她的威逼厉言之下屈服了。替她换上唯尔的衣裙,帮着她瞒过了那些人。苏煜在勤华殿。她探听了消息后便直奔而去。一路上,她想了许多。自苏煜强上她的那日起,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他再也没来找过她。她过得那般痛苦,想死也死不得,如何能让他过得舒爽。
  “干什么!”勤华殿外的守卫拦住她,“芜言求见陛下。”她抬首,对着殿内高喊。不一会,殿门开了,魏洵皱着眉走了出来,颇为不悦道:“陛下让你进去。”守卫松了手,退后立回一侧。她望着空洞洞的殿堂,微皱了眉。原来回到这里她还是会这般难受。转入内殿,芜言第一眼看见的是大圆桌之上的各色精致佳肴。苏煜坐在桌旁,正将手中的茶盏递给一侧侍着的宫女。看模样,应是用完膳了。“陛下,”她指着桌上未动几口的膳食,“最近宫内不是在行勤俭之风吗?如今陛下这般如何以身作则。”苏煜皱了皱眉,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芜言微勾嘴角,冷冷的望着他,“这是御膳房的御厨说的。难道不是陛下下得命令?”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来寻苏煜。秦羽的命令谁敢违抗?苏煜抬首直直的盯着她,眸底沉沉如水,“你们都下去。”“诺。”“魏洵,你去将御膳房的御厨唤来。”“顺便让他们带盘青菜和一碗豆腐汤。那可是稀世美味。陛下一定要亲自尝一尝。”芜言心中嗤笑,淡漠开口。魏洵看了一眼苏煜,苏煜眯着眼点了点头。
  白色的纱幔轻晃,殿内静谧得有些异常。苏煜看着芜言,向着她淡淡唤道:“过来。”芜言垂了眉眼,慢慢地踱步至他身旁。苏煜微弯了眉眼,伸手将她拉至怀里。耳畔是他湿热的呼吸,还有低低的浅笑,“生气了?”芜言僵直的坐在他腿上,半敛了眼帘,未置一词。“还饿着?”他伸手执筷,转首脸颊贴着脸颊,“想吃哪个?”芜言受不了这般模样,挣开了那人紧握住她的手,“还请陛下放开芜言,这不合规矩。”苏煜一声冷笑,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手将她的腰环得更紧,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对着他。“规矩?朕说的便是规矩。”?

☆、宠溺

?  “陛下。”殿外终于响起了魏洵的声音。芜言趁机逃出了苏煜的怀抱,半垂着眉眼安静的立在了一侧。苏煜看着她这副模样,眼角凝了一层冷意,“进来。”殿门被推开,涌进了满满的烟火气。来得都是掌事的御厨,原本含着些许疑惑,待看到芜言之时,一下子便明了了。“陛下。”跪着的众人暗暗纳闷,难不成陛下还会为这种人怪罪他们?怪罪秦妃娘娘?“陛下还是尝尝看的好。”即使是青菜,豆腐汤。捧到苏煜面前却是另一副赏心悦目的模样。苏煜看着她,半晌未动。“这后宫之中,你除了依赖陛下,便再无活路了。”李素然的话不知为何突然回荡在脑海中。她果然多数还是要靠他的。死不了,却也不能过的那般悲惨。只要不做那事,她想她还是可以忍受其他碰触。“陛下,”她回到他身旁,低身将拾起筷子递至他手侧,“尝尝罢。”苏煜还是未动,只是刚才漆黑平静一片的眸子,此时微微闪烁。芜言微皱了眉,转首直视着他,“陛下难不成还想芜言喂您?”跪着的御厨们心中一颤,这语气怕是死路难逃了。如果是死便好了,反正芜言一心求死。可苏煜却是微微笑了起来,伸手接过了筷子。这下,原本被吓了一跳的御厨们反倒被惊得只剩半条命了。苏煜有时候笑了,并不代表是好事,反倒会比不笑时死得更惨。
  苏煜眉眼含笑着尝了几口,点了点首,还未开口。芜言却一笑,微眯了眼角冷冷的望着他,“陛下觉得好吃吗?”“难吃!”苏煜原本满是笑意的脸一下阴沉得可怕,“御膳房是如何做得事!”一直立在一侧的魏洵低着头,肩膀微颤。“陛下恕罪。”一众御厨慌忙伏低身子,急急求饶。“听说有人道朕要在这宫中行勤俭之风。朕何时说的,为何朕自己却不知?”苏煜眯着眼角,看着座下跪着的人。不得不说,此时的苏煜更像一个王者,满身环绕的都是那种执掌天下的傲气。跟她所见过的每一种模样都不同。“陛下饶命。臣知错了!臣知错了!”或许他们从未想到像芜言这样一个人竟也能得到陛下的觐见,甚至陛下还为此对他们动了怒。“来人!拉下去。”苏煜命令得毫不迟疑。“陛下饶命!都是秦妃娘娘要我们做的。陛下饶命!陛下……”芜言微皱了眉,“算了。”她看着苏煜,“不关他们的事。”侍卫还在拉扯,那人坐在椅上并未开口,她下意识地拉了拉他的衣袖,“他们不过是听主子的命令行事,违抗不得。”苏煜瞥了一眼衣袖上的手,满是粗茧与浅痕。他伸手止了侍卫,缓缓开口,平静得可怕,“可明白了谁才是你们真正的主子!”“陛下饶命!臣明白了!臣明白了!”磕头声阵阵,此起彼伏。
  既然已经大功告成,芜言也不愿再多留。跟着一众御厨一起告辞离去。所幸苏煜也未强留她。“魏洵,”苏煜望着愈行愈远的瘦弱身影,“父皇说,做帝王的人。真正放在心上的东西要冷落着,才不会失去。可是朕这般做了,却还是变成了这个模样。”他低首轻笑,“朕想朕还是宠着她罢。”魏洵微叹一声,毕竟他是一直看着苏煜长大的,私心想要苏煜好好的。“陛下开心就好。”
  午后的时候,王院使前来查看锦瑟的伤势,说是顺便诊一诊她的脉。她那时正吃着新鲜的青果子,想了想便应了。王院使捋着胡须,幽幽的摇了摇首。半晌,惊喜的跪倒在地,“恭喜姑娘。姑娘这是喜脉!”手中的咬了几口的青果子跌落在地,小方子开心的跑出了房。唯尔兴奋的在她耳畔唤着她,“姑娘。姑娘……”锦瑟趴在床榻之上,喜得忙谢着王院使。只有芜言愣愣的伸手,不确定的自己再诊了一次脉。可事实告诉她,是真的,她真的怀了苏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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