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坝全集Zei8.net》第19/56页


  “哎,谢啥,只要你没事就行了,”郭银河说。
  她躺了一会儿,挣扎着坐了起来。
  “好悬哦!小妹,迟哈哈儿,你都没命喽,”杨静茹说着,帮她捋了捋衣服。
  过了一会,她的元气恢复了一些,精神比刚才好了许多,脸上也泛出了一些红晕。她站起来,叫杨静茹扶她回去。可是走了两步,又站立不住跌倒了。
  “你看你这个样子,来,我背你回去吧,回去把衣裳换了,休息一下就会没得事的,”郭银河说。
  她迟疑着没有答应。周琼仙和杨静茹都说,“就让他背你回去嘛。”她们俩把她扶起来,扶到郭银河的背上,他背着她,朝她们家走去。杨静茹和周琼仙跟在后面。
  她趴在郭银河的背上,淋淋的衣服,将凉凉的水浸湿了他的背,使她的胸与他贴得更紧。一张宽大厚实的背,一副硬硬的背膀把一股股的热气传递给她,让她感受到坚实与温暖。这是她第一次趴在一个男人的背上,趴在一个男人宽阔而厚实的背上。突然间,一股暖暖的柔情,从她的心底迅速地涌上来,传遍了她的全身,驱赶着她身上的寒气。
  他的双手,搂着她的大腿,触碰着她那从来无人触碰过的的地方。这种触碰,她知道并非故意,那是背着她走不得不有的动作。但对她而言,那是破天荒的事情。当她身体大部分的敏感地区都紧紧地贴着他的肉体时,那种感受,真是无以言表。她感觉到,她和他是如此的近,如此的密切,就象一个人一样,没有界限。她尽量地放松自己,让自己的身体贴得更多,贴得更紧,能够更多地吸取他身上的热气。
  她静静地趴在他的背上,把头贴着他的颈,听他扑嗵扑嗵的心跳声,听他不住的吞咽口水的咕嘟声,感受他粗壮的气息。
  虽然,她也意识到,她不能这样,她是个姑娘,那是可羞可耻的。她想下来自己走,可是她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从他背上下来的力气也没有。她没有办法。她只好想,就当是趴在父亲的背上吧,她还没有象这样趴在父亲的背上享受过父亲的温暖呢。
  ……
  她总是时时想起那天的情景。每每这个时候,她的身体就会产生异样的反应,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向往与期待。
  一想到今天晚上,他要来吃饭,她就兴奋,她就激动。她心里就象揣了个小兔子,蹦蹦乱跳。她不时地拿眼睛往外面瞧。她巴望着他出现在门口,出现在眼前。可是,到现在他都还没有来,该不会不来了吧?她心里有点着急了。
  她把板凳擦了一遍又一遍,看看没有什么可以再弄的了,她就靠在门框上望着龙门子外面。
  “桂花,你是大人了哈,别象娃娃一样不董事哈,”段清莲对她说。
  “晓得,”她应道。
  “我给你说,郭银河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应该感谢她,要不是他,你坟上都长草了。但是,他是男人,你不要……”
  “哎呀,晓得,晓得!”段清莲还没说完,桂花就不耐烦地打断了她。
  “晓得就好!”段清莲道。
  “快,来了!”桂花叫道。龙门子里,桂生领着郭银河和王国文一前一后跨了进来。桂花赶忙端起煤油灯去照路,领着他们进到转角灶房里。
  桂生去隔壁请他大伯去了。
  郭银河被拉到上位坐下来,王国林也在左边的板凳上挨着郭银河坐着。桌子上摆好了几样菜:两碗烩锅肉,两大碗红烧鱼,两碗炒豆子烧鸭,两碗肉汤煮的四季豆。一瓶白酒矗在桌子上。这桌菜做得真是丰盛啊,主人盛情已可见一斑。
  杜桂花把饭碗摆好,又把筷子一双一双地散好,便站在一旁看着郭银河和王国林。事实上,她看着的,只是郭银河。因为她觉得,王国林尖嘴猴腮,很难看,她不想看他。当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国林也被请来了。
  郭银河瞄了杜桂花一眼,眼前豁然一亮!他那睁得很大的三角眼,刚刚咧开的嘴巴,还有整个人,就象被谁使了定身法,停止了。他眼前的这个杜桂花,与往日不同啊。在昏黄的煤油灯光的照射下,那朦胧中的她更显水灵。她长长的大辫子甩在前胸,鬓间别着的两个发夹就象两朵小花,几丝刘海披在脑门,耳前飘洒着一绺鬓发。清秀的脸庞,黢黑的细眉,一双大眼睛反射着煤油灯的光,闪亮闪亮的。高高的鼻梁,小而薄的嘴唇,镶嵌在尖尖的粉嫩的瓜子一样的脸上,活脱脱就是一副西施的形象。不知道是因为母亲的遗传还是水土的灵异,她的皮肤长得白晰水灵,就如凝固了的猪边油一样,白嫩而细腻,颤颤欲滴。她那丰满的,挺挺的前胸,让他顿时产生了无限的暇想。他的心,不禁呯呯乱跳起来。
  那天,他在公社开完会回来,刚走过烂田坝,就听到有人大喊救命。他抬眼一看,上边滚滚而来的洪水中,或隐或现有一个黑影被冲下来,马上就要冲进高车滩了。上面已经翻水的埂子上站着两个女子,在拼命地喊救命。
  他明白是咋一回事了。他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跳到滩边,衣服都没脱,就跳进滚滚洪流中去,奋力游到黑影面前,抓着飘起的头发就朝浅水里拖。把她拖到岸边时,才看清楚是段清莲的女儿杜桂花,已经昏过去了。
  他突然记起上次公社开三级干部会时,专门请公社医院的院长讲过被水淹了后的急救方法。没想到,今天还真的用上了。
  他把她抱起来,抱上沙滩,放在巴地草上。他把她翻过来,面朝下,放在他竖起的一条腿上,猛地拍打她的背。拍了几下之后,哇哇几声,一股股的黄泥巴水,就从她的嘴里鼻子里不断地喷出来。水倒完了,可她还没有醒过来。他也顾不了许多,双手放在她的胸口上,一压,一松,再压,再松。然后把他的嘴对着她的嘴,吹,放,吹,放,再吹,再放。几次之后,她猛地咳了几声。好了,她活过来了。
  他看了看她,浇湿的衣服紧紧地贴着她的身体,显现出动人的轮廓和线条,他心里不由一震,脑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他要再一次施救。他行动了。他把两个手掌相并,手指向外,压向了她的胸脯,压了几次,他又俯下身去,把自己的嘴放在了她的嘴上,轻轻地吹了起来。
  “哎哟妈呀!”周琼仙和杨静茹冲到了面前,看到郭银河的嘴对着她的嘴,不禁惊叫起来。听到她们的叫声,郭银河抬起头来,看了她们一眼。
  “没得事吧?没得事吧?”她俩着急地问郭银河。他装腔作势的又在她心口上压了几下,说,应该没事了。他又猛地按了几下,她咳了几声,眼睛慢慢睁开了……
  杜桂生的大伯过来了,他在郭银河右边的板凳上坐下来,大家都入座,开始吃饭了。段清莲同王国林坐在一条凳上,桂花和桂生坐在下首,郭银河和桂生的大伯各坐一方。
  段清莲给他们每人斟满一杯,让他们先干了。他们也不推辞,一仰脖子,满满一牛瞽眼杯子的酒就吞肚子里去了。她大伯不喝酒,吃饭陪着。段清莲又斟了一杯,说是感谢对她女儿的救命之恩。郭银河一仰脖子,又喝了。她让桂花给郭银河斟上满满一杯,喝了,然后郭王二人慢慢地斟喝,大家吃饭。郭王二人你一杯,我一杯,一边喝酒,一边天南地北海阔天空。她大伯和段清莲偶尔也插上几句。桂生和桂花只是边吃边听,偶尔也跟着笑笑。
  他大伯吃饱了,坐着陪了一会儿,说是有点事先走了。
  王国林提起瓶子来,不住地劝酒。郭银河斜起眼睛看了看他,咧了咧嘴,“你娃娃还真象个主人家哈!”他偷偷地想,窃窃地笑。
  他们两个人,你一杯我一杯,边吹边喝。不知不觉中,一斤白酒下肚了,两个人都有了不少的醉意。
  郭银河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他该走了。
  王国林说,你先走一步,我还去看看鱼上网没有。
  段清莲说,桂花你送送银河哥哥。
  桂花扶着有些偏倒的郭银河从龙门出去了。走出龙门,郭银河有些站立不稳,东倒西歪起来。桂花赶紧扶着他,他也就势把自己的手搭在了杜桂花的肩上。
  王国林说,我也走了,说着就朝后门走去。段清莲说,我送送你,便一起从后门出去了。
  ?

☆、第十九章 郭银河查王国林

?  一年过去了,段清莲又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张继君,小名金瓜。
  有了金瓜之后,段清莲就很少出工了。她主要的时间,都放在家里面照顾那个到处乱跑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张家仁和她这个连自己都不好张口的儿子金瓜。出工挣工分,就成了桂生和桂花的事了。
  段清莲的这个儿子,长得白白胖胖,远不是张家仁又黑又小又瘦的样子。段清莲呢,也是面色红润,精神百倍,宛如画中妖女。
  她不去上工的真正原因,她自己知道,其实大家也都清楚。她是在回避一个问题,那就是:张君儒都走了这么久了,这个娃娃是从哪里来的呢?其实,这个问题,人们早就有了答案了,只是没有谁把他点破而已。
  当然,天底下似乎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存在不省世事的人。他们总是有意地,或者无意地,要去把别人挖空心思千方百计竭力掩盖的事情给挑出来。似乎这样才能显示自己的聪明与见多识广,消息灵通,比别人有才。天上的事知晓一半,地下的事全都了然,似乎并不在意那样会让当事者难堪而记恨在胸。结果要不是被别人臭骂一顿,就是把自己从人堆里推出来,一个人慢慢地飘荡。
  这天,中队上在段清莲房子后面的小坪薅红苕。有的薅土,有的担粪,有的堙粪,有的垒土。歇气的时候,有人眼睛尖,看见段清莲背着她的幺儿在旁边的自留地边耍,心生要看一看新奶娃子的想法,便三步两步走过去了。一大群人也跟着跑过去。
  那娃娃突然大声哭闹起来。段清莲连忙放他下来,找了一处长有几根青草的地方坐下来,捋开衣服,扯出□□,塞在金瓜的嘴里。这金瓜大概也是饿了,大口大口的吮吸着奶汁,咕嘟咕嘟地吞着,鼻子里还发出嗯嗯的声音。吞了几口,便猛地咳起来。段清莲一边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背,一边哄道;“幺儿,不要慌嘛,慢慢吃,没得人跟你争呢。”
  婆婆妈妈大姑娘小媳妇都跑过来看段清莲的新奶娃子。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都说金瓜长得好安逸,好逗人爱。长得象谁呢?这个问题几乎是所有的人看到新奶娃子的第一反应,也是议论得最多的问题。有说生得象段清莲的,有说生得象张君儒的,有说生得象张家仁的,也有说长得象杜桂花的。嘻嘻哈哈,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段清莲心里头象装了一坛蜜,恰巧被打翻了。那甜甜的蜜汁,一直流到了脚后跟。她脸上洋溢着自信、自豪和自满的神情。
  王海华也凑了过来,他伸手从段清莲手里抱过小金瓜,举到眼前,偏着脑袋左看右看,对着小金瓜说,“唉,我说哦,你这娃娃咋长得一点都不象我呢?嗯?你看你这脑袋,你这眼睛,鼻子,有哪一点生得象我?唉,简直没做好!”
  段清莲一听,猛地站起来,冲上去一把把小金瓜抢过来,气哄哄地骂道,“滚你妈那屄,你娃娃吃多胀憨了,连你龟儿子是哪个都不晓得了,回去问你奶奶哈,你老汉儿长得咋不象你嘛!滚!”
  “哦,哦,幺奶,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王海华点头哈腰的陪不是。转过身来对着小金瓜说,“小幺爸儿,你咋不吃奶奶呢?快吃啊。不吃?你不吃,哥哥我就要吃了哈!”
  段清莲骂道:“滚你妈那屄!”同时飞起一脚踢出去,王海华一边躲闪,一边飞快地跑了。
  “这个龟儿子!”有人骂了出来。
  “你还算运气好,要是他说这娃娃长得象他,你才不好整哦。哈哈!”有人笑着说。是啊,不象他就对了。
  郭银河的大嫂杨大个走了过来。“来,我看看你的新奶娃子”,说着,她从段清莲手中抱过金瓜,仔细端详了半天,道:“你们都说这娃娃象哪个象哪个,我看这娃娃跟王国林的老二一模一样,就象一个模子里头倒出来的!”
  段清莲一愣,脸立马拉了下来,伸手抱过娃娃,径直走开了。其他人先是一愣,然后也知趣地走开了。
  王国林的老婆杜桂英刚巧要过来,听到杨大个那样说,一下站定了。她一动不动地,眼睛珠子也不动一下,木然地站了一会儿,愤然地离开了。
  杨大个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愣愣地矗在那里,张着一张大口,就象一尊雕像一样。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拿起扁担,挑粪去了。
  哎,这人哪!
  下午收工的时候,郭银河把王国林叫到一边,悄悄对他说,“今天公社开会了,成立了四清工作组,马上要搞四清了,你回去好好把你的帐目清理好,不要在四清中出问题。”
  “四清是整啥子啊?”王国林问。
  “四清就是清工分、清账目、清仓库、清财物,还要加上反对贪污盗窃、反对投机倒把、反对铺张浪费、反对分散主义、反对官僚主义,这叫四清五反。是中央直接抓的。”
  “哦。”
  “我最担心的是你的帐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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