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君子传奇》第37/107页


  “这日本人,还不如阎王爷呢!”毅卿愤然道。
  澜生深以为然的点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你爹在大是大非上一向不含糊,我想请你说服你爹,以他的名义劝阻这件事。我爹向来唯常大帅马首是瞻,只要你爹发话,松井正雄的算盘铁定落空!”
  “好!这事就包在我身上!”毅卿马上叫来副官记录电文,即刻发往奉天,澜生看老朋友的办事效率如此之高,忍不住啧啧称赞。
  副官夹着电文稿子走了,澜生看着院内黄杨落了一地的枯叶,悠长的叹了口气,“这仗中有仗、戏中套戏,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啊!”
  毅卿明白澜生指的是如今这混乱不堪的战局,明面上看是临时政府和北伐军的较量,暗地里却是各路虾兵蟹将共搅一江浑水。常段之争早已撕破脸皮,而黄莆军和各路易帜的诸侯也是关系微妙,甚至国党内部都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整个中原战局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哪!
  “文虎这么一易帜,连咱们四君子都不在一条壕沟里了!”澜生苦笑着摇头,“文虎还是太性急,现在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把自己给卖了?”
  “按文虎的脾气,易帜是肯定的。况且他在乌衣岭全歼绥远军王牌师之后易帜,是个不错的时机。”毅卿平静的说道,“人各有志,放心吧!早晚有一天仗打完了,咱们还能坐到一起痛饮畅谈。”
  澜生还是惋惜,“我要是文虎,就坚决不易帜。六万人马在手里抓着,三晋的富饶地盘在屁股底下坐着,谁得了天下也得忌我三分,何必这么着急的投了他江季正!”
  “你想当平西王割据三藩,文虎可是想学郭子仪‘手提两京还天子’的!”毅卿笑道,“你这股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傲脾气,任谁坐了天下,第一个要提防的就是你。”
  澜生嘴角微动,哼了一声,“我还就是不服他江季正,我在徐州练兵任军团司令的时候,他小子不过是区区一介校官。”
  “老兄你这么说就有失偏颇了,英雄不问出身嘛!好歹人家现在当了北伐军总司令了。”
  “他那总司令是怎么来的?是靠他自己打出来的么?”澜生轻蔑一笑,“北伐以来,他几时打过可圈可点的漂亮仗?汉口一战靠的是段纪文背后插刀,罗平镇一役亏了马玉沣从后呼应,要全靠他自己,都得抓瞎!”澜生摇摇头,“江季正呀,也就是扯着孙总理那套当个幌子,你看看他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多半地盘是许了高官厚爵收买来的,刘子昂、秦凤成,哪个通电前不得讨价还价一番?还没等过长江呢,国民委员先许出去了好几个,他这哪叫北伐呀,叫北易还差不多,北上交易!”
  见毅卿含笑不语,澜生又道,“如此下去,就是他北伐军得了江山,也不过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罢了,又和如今的临时政府有什么区别?他那些民主共和的漂亮幌子,怕是一条也兑现不了!”
  澜生正说得兴起,却听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龙云老兄,你怎么成站岗的了!大美人儿在里面干什么坏事呢,要你这个军长来给他把风?”
  毅卿和澜生相视一笑,这一口一个大美人儿的,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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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上
  段天佑一身剪裁合体用料考究的长风衣,潇洒翩然的进了院来,一见澜生,脸上立马浮出坏笑,“哈哈,你们俩总算被我捉奸成双了!”
  “你段大少爷胆子够大,如今到处枪弹横飞的,还敢乱跑?”澜生开玩笑道,“来我的地盘也不通个气,小心把你当成国党特务抓了去!”
  “我要是寻常老百姓,就由了你抓去好了。反正现在到处兵荒马乱的,蹲号子反而安全些。”段天佑一耸肩,“可惜本少爷命太好,号子是没机会蹲了,老爹要我去香港避避战火。”
  毅卿心一沉,看来段纪文那边的情况不容乐观,竟已到了要送儿子远避香港的地步。于是拉了天佑坐下,半开玩笑的说道,“天佑,我这次北上山东,实在是父命难违身不由己,现在我人在这里,你要替你爹出气的话,尽管上拳脚,不用客气!”
  “说什么呢!我可舍不得暴殄天物!” 天佑没心没肺的呵呵笑道,“我把你弄去北平的旧帐你还没找我算呢!咱俩这就两清了!”毅卿知道天佑因为放走述卿被段纪文关了两个月的禁闭,以段纪文平日宠爱儿子的程度,想必天佑一定是为了他和述卿跟老爹翻了脸,才惹下这“囹圄之灾”,现在天佑故作轻松的随口带过,肯定是不愿多说。便会意的笑笑,没再提这事。
  “天佑,你这次要走多久?” 澜生接口问道。
  天佑眼睛躲闪了一下,很快又摆出往常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孔,“这个不好说,就看你们这仗得打多久了。也许到了香港那种纸醉金迷的温柔乡里,依红偎绿左拥右抱,就舍不得回来了!”
  “我们都在这儿枕戈待旦的苦撑苦熬,你老兄倒落了个清净自在,真是人比人当死呀!” 澜生笑拍着天佑的肩膀,“桃花源里的玉面郎君……老美说的不错,你真就是个坐桃花源的命。”
  “你来这里,是瞒着你爹的吧?”毅卿看了看门口,见几个随从正紧张的往这边看,便笑道,“当你的手下不容易啊,看把他们给急的,一个个屁股都快冒烟了。”
  天佑嘿嘿一乐,“我爹要是知道我现在正坐在东北军十一军的军部里,肯定吓的不轻。咱们的交情他们那辈人是搞不懂的,也许年轻的时候他们也有过交心的朋友,只是熬到了如今这个位置,高处不胜寒,这心啊也都冻的硬梆梆的了。”
  澜生看着天佑灿然的笑脸,感慨着,“天下人要是都像你这样,这仗就打不起来了。”
  “不好不好!那你们满腹的兵书战法岂不是没了用武之地?”天佑连连摇头,又转向毅卿,“你也听说了吧,最近北平的反战活动很频繁,临时政府前天天有人游行示威,我走前还没个消停。据说这些都是一个叫什么和平诗社的社团组织的,那帮社员碰头都在租界里,北平警备司令部也抓不到把柄。”
  “我略知一二。”毅卿点头道,“据说是几个燕京大学的学生在张罗,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在哪里编的稿子,哪里印刷成册的,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小册子就满天飞了。听说北平警备司令部对此很是头疼,但苦于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他们。”
  “奇怪,你爹眼里向来揉不得沙子,怎么会允许小册子在眼皮底下满天乱飞呢?”澜生疑惑的微蹙眉头,看着毅卿,“以前孙沛芳掌政的时候,北平的学生闹事波及到奉天,你爹呼拉拉的把几百学生都关进了大狱。如今北平到手了,你爹却睁只眼闭只眼的,真叫人琢磨不透。”
  天佑的脸色黯了一秒钟,马上又光彩四溢,“琢磨不透就不琢磨了。有什么东西要我带的,尽管开口!雪茄?洋酒?珠宝?英国妞?”
  澜生捶了天佑一拳,“英国妞我们可消受不起,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两人嘻嘻哈哈的闹着,毅卿的面色却冷峻下来,眼睛带着沉思出神的投向围墙之外,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住了远处的小山丘,逶迤着像挖开了一道壕沟。
  “奇怪,正午的影子怎么这么长?”毅卿心不在焉的嘟哝着,摸出一根雪茄点上。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少,明天再更一章吧
二十八
  常复林劝阻的电报还没到济南,韩继明就自作主张的将日本关东军渡边师团的一个先遣团搁到了鲁南前线上,师团的其他四个团也随时准备南下增援。韩继中接到常复林的电报后急令弟弟将关东军请走,谁料先遣团在开往鲁南前线的路上和东进增援秦凤成的梁文虎不期而遇,尽管关东军的装备远在西北军之上,但在地势险峻的鲁南山区,日军的重型装备根本发挥不了作用,西北军凭借轻武器和四千兵力的绝对优势轻而易举的将全团八百日军来了个瓮中捉鳖,俘虏六百余人,其中包括切腹切了一半却没死成的森田大佐,几个正举着军刀准备自裁却因为片刻的犹豫而被活捉的中佐、少佐。松井正雄大怒,通过外交途径直接把话撂给了国党主席温为良,如果梁文虎不释放所有俘虏,关东军将帮助常韩两家共同对付北伐军。
  鲁南前线。
  梁文虎正站在临时指挥部门前的土丘上,空气中还弥漫着未消散的硝烟味儿,一阵山风刮过,带着初冬难挡的寒意,梁文虎出神的看着浅黛的远山,单薄的身体立在风中,衣袂瑟瑟抖动。周勇抱了大衣走过来,将衣服披在梁文虎的肩上,“少帅,日本军部的人催着您答复。”
  梁文虎将手里的电报揉成一团,扬手扔进了山沟。这是国党主席温为良和北伐军总司令江季正联合发来的急电,劝他要以大局为重,在此北伐艰难之时,不可轻举妄动再树敌手,意思就是要他放了那六百俘虏,别和日本人对着干。梁文虎看着电报纸团一路蹦跳着滚入沟底的灌木丛里,脑海中又拉洋片似的闪过许多幕往事,他从来没有像恨日本人一样恨过什么人,他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难以抑制的想要杀人。刚才和日本军部代表渡边淳的一番对话又在耳边响起。
  
  “梁少帅,别来无恙啊!”渡边淳一进门,那双眼睛就贪婪的把梁文虎从上到下看了个遍,一口流利的中文不在松井正雄之下,“少帅还是丰姿卓然,令人见之忘俗呀!”
  梁文虎一看到那张在晋西北就已经见过的邪笑的脸,血轰的全冲进了脑子里,渡边淳,当天和藤田喝酒时一个劲儿讲黄段子的龌龊东西!他早想把这几个骗他喝酒的狗杂种一窝毙了,当即拔枪顶住了渡边的额头,“渡边参谋,真没想到你还敢找上门来送死!倒是省了老子的工夫!”
  渡边淳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又呵呵的笑出声来,“看来少帅还是对藤田的美意耿耿于怀啊!不过,今非昔比了,今天你这颗子弹是无论如何也出不了枪膛的!你先看看这个,我们再坐下来好好叙叙旧。”
  一张信纸展开在文虎面前,落款是国党主席温为良。文虎怒目瞪着渡边淳轻佻暧昧的眼光,一手扯过信,才扫了几行,眉头就越皱越紧。满篇息事宁人的丧气话他实在是看不下去,偏偏渡边淳还来火上浇油,“少帅可千万不能凭一时意气行事,放了我们的人,大家都好下台。否则的话,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少帅你就是风箱里的耗子――两头受气,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呀!”
  文虎斜着眼看渡边,心想就算你会说几句中国的歇后语又如何,当初藤田的一条贱命根本不能抵消他心中的屈辱和愤恨,大哥的死更是让他和日本人结下不共戴天之仇,恨不能将这六百俘虏斩尽杀绝!别说是渡边这个狗杂种带着一封轻飘飘的信来要挟他,就是温为良亲自站到他面前,他也绝对不会买帐。文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渡边送上门来,只不过是在日军尸堆中又添了一具丑陋的躯体罢了。
  渡边见文虎面露笑意,以为事情有了转机,不怀好意的盯着文虎浓密睫毛下那双动人心魄的眼睛,“以少帅的天资聪慧,应该能看出如今的北伐军前景并不乐观,东北奉军的四十万大军还没有全部投入关内战场,装备又远在北伐军之上,如果你们再得罪了帝国的二十万关东军精锐,那无异于自寻死路自掘坟墓啊!”
  文虎自顾着在桌边坐下,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如何找个合理的借口把这些弹丸小岛上来的短腿猢狲送上西天。渡边却呵呵笑着凑到另一边坐下,一只爪子盖住了文虎放在桌面上的手,还恬不知耻的揉捏了两下。文虎心想这家伙死到临头还不老实,一反手扣住了那只手腕,暗暗用力直到渡边“哎呦”一声龇牙咧嘴的软塌下去,才狠狠的丢开那只不安分的爪子,怒目瞪去却见渡边正揉着腕子对着他暧昧的笑,顿时胃里翻江倒海如同吃了苍蝇般恶心。
  “报告!”周勇夹着电文夹子身姿笔挺的进来,根本不瞟渡边一眼,“少帅,北伐军司令部发来的急电。”
  文虎接过来一看,还是那几句混帐话,只不过署名变成了温为良和江季正联名。心里的火噌的窜了上来,烧的胸口憋闷难抑。中国人几百年的毛病,窝里斗的再横,见了外敌就成了软骨头,满清如是,民国亦如是,太平天国、护国护法、直奉大战,再到如今的北伐,自己人先打个你死我活,却从没有哪怕一次调转枪口去对付那些坐收无数渔人之利的外寇。作为军人,他甚至为自己这一身戎装感到羞耻,中华之所以积贫积弱至此,实在是军人之祸!
  
  文虎想到这里,身子猛的一震,肩上的大衣抖落在地。周勇忙弯腰去捡,正要重新给少帅披上,抬头看见梁文虎的眼睛禁不住一哆嗦,那双平日里神采奕奕睫毛纤长的秀目此时却凝着冷利的寒冰,叫人不寒而栗。文虎伸手按了按周勇的后背,周勇正想说话,却见少帅摆了摆手,只说一句,“走!”便扭头径直往指挥部走去。
  
  渡边见文虎回来,急忙笑着迎上去,“怎么样?少帅,考虑好了没有?可以放人了吧!”
  “放!当然放!”文虎也笑着答应,手却悄悄去摸腰间的手枪,渡边正满意的想点头,冷不防枪口铸铁的寒意贴上了太阳穴,他根本没看见文虎是如何拔枪的,只听见一个冷硬的声音,“放你们去西天!”
  “乒”的一声枪响,红的血浆、白的脑浆飞溅而出,喷射状的划过文虎挺括的军装前襟。渡边的脑袋像一颗爆开了花的彩球,慢慢歪向一边,最终带着短矮的身躯重重的砸落在地上。
  渡边的两个随从被这突然的变故惊的愣了几秒种,“八嘎!”其中一个反应快的骂骂咧咧的就要拔枪,被周勇一枪正中额心,另一个枪才拔出了一半,文虎横扣扳机连发三枪,枪枪命中心脏。日本军部趾高气扬的三名军官顷刻之间变成了三具冰冷的横尸。
  “好小子,够机灵!”文虎冲周勇翘了大拇指,又扬颌指指渡边随身的黑色羊羔皮包,“去!搜搜这家伙的包,有用的拿来我看!”
  “是!”周勇啪的敬了个军礼,一脚踢开横在面前的随从尸体,没去拉拉锁,而是直接拿佩刀把皮包划开两半,掏出包里的东西细看起来。
  文虎摇摇头,这个周勇,改不了的猴急脾气,连对付一个皮包也是如此干脆粗暴。别人的副官多是劝长官三思而后行,他倒好,从来都是兴高采烈的撺掇着长官干出格的事儿,像刚才文虎刚刚说了自己杀渡边的想法,周勇当即掏出枪来将子弹推上了膛,“少帅尽管吩咐,我负责干掉哪个!”
  文虎转过头去,却看周勇正捧着一叠照片,脸上一阵赤白,两片嘴唇发抖的开合着,微抬的目光刚一触到文虎的眼睛,又慌乱的埋了下去。
  “怎么了!什么东西?”文虎噔噔噔走过去,军靴沉重的磕着地面,扬手一把揪过那些照片,“小日本的东西也能把你吓成这样?”周勇欲言又止的嚅嗫着双唇,紧闭了眼睛扭过头去,裤缝边的双手紧握成拳。
  文虎的眼睛一落到照片里那具既熟悉又陌生的标致□上,当场石化。在最初的几秒钟里他几乎是大脑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觉的心跳脸烧,无比的屈辱潮水般涌上胸口。照片上的人是他么?堂堂西北军总司令被日本人拍下如此不堪入目的照片,谁敢相信?谁能相信!可是,那张陷入昏睡安详俊美的脸庞,又分明是他无数次从镜中看到的自己。他抖着手去翻看第二张照片,想证实自己的看法是错的,谁料又是一记晴天霹雳!照片上,肥头大耳的藤田正搂着□的他摆出让人不忍卒睹的极其□的姿势,文虎痛苦的闭了下眼睛,强撑着继续往下看。第三张,是渡边;第四张,是那个叫山本的;第五张,是那三个畜生一起……文虎的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楠木的桌子竟被砸的塌散在地,周勇听到少帅紧咬牙关依然震怒到颤抖的声音,“把渡边这个狗杂种拖出去剁碎了!扔到山坳里喂狼!”
  周勇如梦初醒的领了命,招呼几个卫兵把渡边他们的尸体拖了出去,文虎看着地上长长的发黑的血迹,按着太阳穴跌坐在椅子上。他知道,这几枪下去,大哥乌衣岭一战为他挣来的政治资本已经所剩无几了,现在他在温为良和江季正的眼中,不再是一个易帜归顺的北伐功臣,而是一个不服指挥目空一切藐视权威的脱缰野马,这是任何指挥官都难以容忍的。还有那几张照片,若是抓在了日本军部手里,他真的连个退路都没有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文虎长叹了一声,自嘲的摊开手掌,两道极深的掌纹纠结在一起,算命的管这种手相叫“将星纹”,是猛将悍将之兆。以前他从来不相信这些靠花言巧语骗人的所谓周易之道,但自从大哥走后,他却越来越发觉“将星纹”此说不虚,他确实是适合为将却不宜为帅,就像小时候在丰水湖边看过的赛龙舟,他的位置应该是龙舟两侧第一个破水劈浪乘风而进的划桨手,而不是船头上轻点长篙四两拨千金的舵手。以前,有大哥把着西北军这条大船,他偶尔闹情绪消极怠工甚至划反水,都影响不了大局。而如今,大哥已经不在了,站在船头上的是他这个毫无经验的新舵手,手里的长篙该往何处点,茫茫水面船又该往何处去?他此时多么希望大哥还在身边,拿家法棍子将他教训的火眼金睛,好让他看清这水面下纵横密布的暗礁石滩。
  文虎用指尖揉着眉心,现在他已经是掌舵的了,就应该学会站在高高的船头上迎风而立指点江山。他三两下把手里的照片撕的粉碎,试着以掌舵人的思维来考虑问题。大哥的音容笑貌在脑海里不停浮现。他想起了大哥在日本人面前俯首帖耳的样子,想起了大哥冲冠一怒收回三座煤矿的壮举,还想起了潼关那方藏阴纳毒的硫磺温泉。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大哥收回煤矿前后对日本人的态度判若两人,而日本人也没有亮出其他任何把柄却直接下了毒手,这是不是意味着大哥在收回煤矿前已经平息了照片的风波?这几张照片会不会只是渡边淳的私物,并没打算将其作为筹码?他划燃火柴,将碎相片点着,碎片渐渐蜷曲缩皱成了几片焦黑的灰烬,心里也渐渐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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