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熙丰遗事》第30/134页



正文 三十八、赵顼正在金明池观水戏,边界传来了急报
狗狗书籍 更新时间:2010-9-6 9:21:34 本章字数:6819

李定也罢,苏轼也罢,朱寿昌也罢,他们的故事,在朝中、在酒肆饭庄做了一会谈资,也就渐渐的为人们淡忘。他们的忿懑和不快,也为时间的推移而消铄。朝政因了变法,也就充满了话题,充满了变数,从而也充满了希望。繁华如汴梁,当真是日日欢宴,夜夜笙歌,在这一片悦耳的笙歌声中,又有了一件锦上添花的事:皇帝驾幸金明池!
东京汴梁有两大盛事:一是元宵灯会,二是开金明池。东京汴梁又有四大御花园:金明池、琼林苑、宜春园、玉津园,金明池数第一。金明池并非以回廊曲槛、灵石异花为胜,而是以映带城郭、涵泳天光,远看烟雨苍茫,近观碧波澄澈的一池水称冠。
汴梁城西,共有五座城门。从南往北数,是顺天门(又叫新郑门)、西水门(汴河的上水门)、万胜门、固子门(又叫金耀门)、西北水门(金水河的上水门)。金明池便在顺天门外,顺天门大街的北面,隔街与琼林苑相对。金明池南北三里,东西七里,池东岸沿城墙直至西水门,一路遍植垂杨;池西已到乡间,岸无屋宇,却是垂杨蘸水,烟草铺地。入金明池大门便是金明池的南岸,沿岸往西百余步有座殿,殿名临水殿,常年车驾临幸,便在此殿赐宴群臣。临水殿的西侧有一停泊龙船之所,彩幄卫护,称之为奥屋。自临水殿向西数百步,有一座桥,桥名仙桥。桥的南端是棂星门,门楼高耸,彩幄朱帘,与琼林苑内的宝津楼隔街相对。仙桥桥面如三虹并起,一式朱漆阑干,下列雁柱。因桥中央隆起,状若飞虹,又名骆驼虹。这桥便从棂星门起,伸入金明池中数百步,直达池心小岛。岛上五殿并起,回廊相联,称之为水心殿。远远望去,在水气缭绕、银波环护中,如从水中托出,又似云间显形,使人几疑仙境。
按照惯例,每年的三月一日开金明池,皇帝车驾临幸当在三月二十日。今年因韩琦上书言青苗法不便而引发了一场场争端,王安石也告病求退,弄得赵顼心烦意乱,无心游赏。及至政事稍定,王安石复出视事,赵顼索心传旨修复龙船,准备和太皇太后、高太后一起乘龙船观竞标,乐他一乐。这龙船一修就是一个多月,待一应就绪,已是初夏时节。
因为开封府提前三天出了告示,这天辰时不到,顺天门大街上已挤满了游人。池东沿城墙摆满了酒舍食摊,卖的有凉水绿豆螺蛳肉、旋切鱼脍、杂和辣菜、饶梅花酒,查片、杏片、梅子、香药脆梅,还有博易场户、艺人勾肆、珍玉奇玩、疋帛器具,也是摊连摊,铺接铺。临水一面,早被商贾大户就着垂杨搭满了彩棚幕幄,供女眷观看争标,水面停着黑漆平底船,上张紫帷帐,待竞标过后驾船游池。
辰时刚过,十数骑清道使手执龙凤绣旗,跨下红缨锦辔,吆喝驰过。禁卫班直头簪金花,身披金线衫袍,手执金枪,腰系宝装弓剑,在车驾经过之处肃立护驾。稍顷,赵顼和太皇太后、高太后、向皇后各乘龙车凤辇出宣德门,沿御道向南,过汴河州桥,出朱雀门,再折向西大街出顺天门。尽管是便辇出幸,仪仗执事和侍驾的太监宫女也有好几千人,占了多半条街。车驾一上顺天门大街,只见人头攒动,竞向争睹帝后圣容,“万岁”之声不绝于耳。车驾徐徐驰进金明池大门,直至临水殿西侧奥屋,赵顼和太皇太后、高太后、向皇后在太监宫女的搀扶下走下龙车凤辇,又上了大龙船。
日丽风微,波澜不兴。一阵金鼓声后,从奥屋先驰出二十只小龙船,每船二十人,一式绯衣,各设旗鼓铜锣,船头立一军校,挥旗招引。这二十只小龙船一出奥屋,便回环盘旋,由临水殿前往池中驰去。接着十只虎头船,也是每船二十人,著青衣头巾,一锦衣人执旗立在船头。十只虎头船牵拽着大龙船缓缓驰出奥屋,又引来了一片欢呼声。这龙船船首龙头高昂,层楼耸立,雕镂金饰,在阳光下金装灿烂。赵顼和太皇太后、高太后、向皇后站在龙船上层的平台上,手扶朱漆护栏,四面观看水色风景。龙船在水面上滑行,没有声息,也没有震动,只看到岸上的景物在缓缓的向后移动,比之乘辇,又平稳又舒适。太皇太后和高太后、向皇后难得出宫,见青天碧水,风微水柔,精神为之一畅。龙船徐徐远离人流涌动的南岸,回望临水殿和奥屋、棂星门以及琼林苑里的宝津楼,如在画中。东岸因临水搭了无数个彩棚幕幄,只见游人在彩棚之下挤挤挨挨,翘首踮脚,从彩棚的上方可以看到城墙的雉碟。放眼北望,村舍绿树历历在目,往西却一眼望不到边,只见水穷云起,一片空濛。太皇太后说道:“十几年前,先帝仁宗在这金明池演习水战,我是坐在水心殿观看的,这龙船还是第一次坐。据说这龙船也只太祖坐过,那是百年前的事了。”
宋仁宗在金明池演习水战,赵顼却也是亲见,当时不到十岁,就依在太皇太后身边。几十条战船往来奔突,白浪翻卷,飞矢满空,场面颇为壮观。现在想来,不过儿戏而已。这龙船本是周世宗留下的,当年太祖在宫中设宴,解除了石守信、王审琦的兵权之后(史称杯酒释兵权),又在这龙船内宴请各路藩镇。在明月清辉之下载酒泛舟,本是极风雅的事。谁想半酣之后,太祖指着中间的御座对众藩镇说道:“此位有天命者得之,朕偶为人推载至此,你等谁欲为者,朕当揖让。”此语一出,如雷霆之击,众人俯伏在地,咫尺天威,不敢仰视。斗转星移,寒暑循环,金明池水依然清且涟漪,时间已过了百年!
二十只小龙船团转翔午,在前迎导,十只虎头船以绳牵引,船在水面上划出条条波纹,并向两边扩展,涟涟不绝。此时龙船距东岸和南岸都有数百步之遥,尽管船行平稳,高太后仍觉不安,她对赵顼说道:“传旨龙船去水心殿,我们在水心殿观竞标吧。”
水心殿五殿相连,中间主殿,东西各两座配殿。一式的歇山式建筑,明黄色琉璃瓦顶,内殿外廊,画栋飞檐,极尽壮美。主殿中设朱漆明金龙床,河间云水戏龙屏风。赵顼并没有在龙床上坐下,因竞标将在水心殿、仙桥与东岸之间的水面上进行,太皇太后和高太后更衣净面以后,便在东配殿的廊上设座观看,赵顼一面传旨开始竞标,一面传旨宣中书省执政和当值翰林学士来水心殿侍驾,自己带着张若水在殿前缓缓踱步,观看水色风光。
此刻,王安石和韩绛与翰林学士承旨王珪正站在临水殿近水一面的廊上,一边看金明池内龙船游弋,一边说着闲话。他们三人是同榜进士,王珪是第二名,韩绛是第三名,王安石是第四名。赴鹿鸣宴那天,却值金明池开池,少年情怀,自有几分得意。旧景依稀尚在记忆之中,已经过去了三十余年,三人重来金明池,已均为朝中高官了,当年的翩翩少年也成了须发半白的老人。韩绛笑道:“介甫兄,记得赴鹿鸣宴那天,金明池上也是这样人挤人,从顺天门到琼林苑竟走了小半时辰。后来你写了一首诗,诗中有‘却忆金明池上路,红裙争看绿衣郎’,今天想来,真正恍如隔世了。”
王珪也笑道:“不错,我也想起来了,欧阳修看了这诗,还说你‘谨厚人也作此等语也’?”
韩绛又笑道:“只怕介甫兄未必谨厚吧?怎么我们就不知道有‘红裙’争看?”
王安石拈须笑道:“幸好我写的是‘红裙’争看,不是争看‘红裙’,人家看我,怎么就不谨厚了?你和禹玉不都是绿衣郎吗?怎知我不是写的你们?”
韩绛说道:“你不看‘红裙’,怎知‘红裙’看你?我怎么不知‘红裙’在看我?禹玉,有‘红裙’看你吗?”
王珪笑道:“没有。必定是介甫先看人家,人家才看他的。”
王安石说道:“脸上背上有负暄之感,自然便是‘红裙’看我了。”
韩绛笑道:“越发不对了,淑女的目光能有灼背之热吗?我怎么没感觉到?禹玉兄,你感觉到吗?”
三人正在说笑,曾布走了过来,躬身行礼后说道:“两位王大人、韩大人,环庆路驻庆州李复圭送来紧急公文,布不敢耽搁,请大人过目。”说完,双手将公文递给王安石。王安石拆开封套,看了一遍,又递给韩绛。
李复圭公文中写的是,西夏兴兵三十万入寇。
大宋西部边境,当时分秦凤、鄜延、环庆、泾原四路,均在陕西境内。由李师中领秦凤路,郭逵领鄜延路,李复圭领环庆路,蔡挺领泾原路,其中鄜延、环庆两路是西夏正面。先是,西夏在庆州的荔原堡北筑闹讹堡,尚在西夏境内,离边界二十里。巡检李宗谅是蕃部人,因地近敌堡,耕作不便,遂领兵千人攻掠闹讹堡,李复圭差李信、刘甫领兵三千相助。李宗谅兵败身亡,李复圭责李信观望,李信和刘甫遂领兵攻十二盘,而这十二盘也在西夏境内。结果三千兵死了八百,李信、刘甫得以身归,被李复圭以不遵将令斩首。随即,李复圭又命部将梁从吉领兵破金汤、白豹、兰浪、萌门、和市五寨。终于惹恼了西夏。
其实,西夏出兵环庆路,号三十万大军,也只是报复性的攻掠。接连围攻大顺城、柔远寨、荔原堡、淮安镇、东谷寨、业乐镇,屯兵榆林,离庆州只有四十里,多则围六、七日,少则围一、二日便退,并没有长驱直入。
韩绛看完公文,问王安石:“此时奏明皇上,只怕搅了皇上的兴头。”
王安石点点头,稍顷,才说道:“回朝后再入宫启奏吧。”
恰在此时,中使来宣王安石、韩绛和王珪去水心殿侍驾。
临水殿前以及仙桥桥头都是有仪卫排立的,常人不得靠前,但从临水殿到仙桥这数百步路因人挤着人,却委实难走,王安石、韩绛和王珪靠着军士开路,才好不容易挤到仙桥。只听水面上鼓声震耳,原来水上百戏竞呈。
大龙船在水心殿一靠岸,立于水心殿前小鳅船上一军校把手中红旗一展,二十只小龙船和十只虎头船上锣鼓齐鸣,首尾相接,箭一般向池心划去。随即结成一园形,在池中回环旋转,称之为“旋罗”。那军校双手红旗齐举,左右各画了个园圈,船队分而为二,划棹旋转,成了两个园阵,称之为“海眼”。那军校手中红旗一招,双手相交,这两队船一队向东南,一队向西南交向疾驰,各在对方船队的船隙中划过,称之为“交颈”。军校手中红旗连摆了两摆,二十只小龙船和十只虎头船一齐划向东岸,同时有两只大画船划向池中。
这两只大画船彩画间金,十分精巧,船头上立秋千,高近两丈。船上鼓声与笛声相和鸣,既激越又悠扬。鼓笛声中,各有一人,上身穿无袖红锦小衫,下身穿红锦短裤,上了秋千,蹴了几下,渐次平架。就在平架之时,一松手,人已掷出,竟高过了秋千架。然后一路跟斗,“哧”的一声,钻入水中,引得岸上观看的众人一片声喊好。太皇太后和高太后在水心殿里也是慈颜大展,又说:“有这样荡秋千的?该不会摔坏吧?”向皇后人本端庄,还只微微含笑,侍驾的众嫔妃宫女太监们个个兴高采烈,拍手叫好。赵顼在水心殿南近仙桥处的石舫上观看,少年性情,给鼓声乐声一激,立时兴奋起来。见这水秋千果然有趣,也是连连喊好。此时,王安石和韩绛、王珪奉召来到,一一躬身行礼。赵顼摆摆手说道:“免礼,先看水秋千。”
这时,水秋千上各上了一人,身穿绿衫,背上却背了一个小儿,大约五、六岁,只穿一条红锦兜肚。蹴到秋千平架,人一掷出,红绿分明,那小儿又在绿衫人背上弹出,竟比绿衫人还高,也是一路跟斗,“哧”的入水。赵顼哈哈大笑,说道:“这么点年纪,也真难为他,不知宣徽院是怎么调教的!”王安石和韩绛、王珪陪笑称是。
画船表演了一会水秋千,渐渐往东岸退去。赵顼这才对王安石三人说道:“赐坐,用荔枝。”
王安石和韩绛、王珪这时才注意到石桌上放着一盘荔枝,知道是用驿路递送的贡品。看见此物,又不约而同的想起杜牧“一骑红尘妃子笑”这首诗。
赵顼说道:“朕昨晚读书,见墨允、墨智两人,竟不知是何人,今天召你们来问一问,谁为朕解疑?”
王安石三人互相对望一眼,各自心想:原来是为这个召见的,皇上果然好学!王安石说道:“墨允、墨智,也就是伯夷、叔齐两人。”
赵顼问道:“见于何书?”
王安石说道:“《春秋少阳》所载。”
赵顼点头说道:“久闻安石读书甚博,今信之矣!”
王安石说道:“臣以为只读经,不足以知经,故凡诸子百家之书,至于《难经》、《素问》、《本事》、诸小说无所不读,农夫女工,无所不问,然而于经也不过知其大体而已。”
韩绛说道:“安石之言甚是有理,所谓‘山林不让椒桂,以成其崇;君子不辞负薪之言,以广其名’。我朝文华之士甚多,若论器识,无人能出安石之右。”
韩绛这话,有点当面奉承,但事实便是如此。韩绛和王珪的进士名次在王安石之前,若论处置政务,则自愧不如,也不得不佩服。韩绛这么一说,王珪连忙点头称是。
君臣说话间,突然鼓乐之声大作,赵顼举目看时,原来竞标已经开始。
画船表演水秋千时,众小龙船和虎头船均已退往东岸,面对水心殿排列成行。竞标的标杆便插在水心殿前三十步处,上面挂着两匹锦缎作为利物。待画船退回东岸,飞鱼船上的一军校,手中红旗挥动,第一批十只小龙船便鸣鼓而进。此时,不仅是竞标的十只小龙船上击鼓,第二、三批竞标的另十只小龙船和十只虎头船,以及在东岸停泊的所有富贾大户的家船,全都鼓乐齐鸣。在东岸和南岸观竞标的万余人也一齐鼓噪呐喊。金明池东岸到水心殿约六百步,水心殿到棂星门不到五百步,就在这么一块水面上,鼓声、乐声、呐喊声结成了一片声网,这网的纲绳,一端系在竞标龙船的桨上,一端系在众人的心上,众人的心脏便随着鼓和桨的节律而博动。
参加竞标的桨手,都是百里选一的精壮军汉,经宣徽院的训练调教,体力和技能相差无几。已过半程,十只小龙船仍在齐头并进。直到离标的不到百步时,才略显参差。
在水心殿东廊里观竞标的太皇太后和高太后,在豪华又不乏家的温馨的后宫里,习惯了平静和缺少男性抚慰的孤寂。此刻,眼前这十只小龙船仿佛在她们的心海里划动。鼓声人声的喧腾、小龙船上桨手们憋红了的脸、精力浩漫又裸露的膀臂、和整齐划一的动作在呼唤着她们逝去了的青春,她们的眼睛里露出了英芒,贯注着竞标的龙船,也贯注着胜负。向皇后第一次观看竞标,在竞技中所凸现的男性的强悍,与她在深宫内院打发似水流年时的阴柔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生命存在状态,她的心里激起了近似生命本源的骚动,她两眼放光,双拳紧握,仿佛在为领先者出力,又仿佛在为落后者鼓劲。宫女佩兰已经完全投入了这场竞标,她惊诧又激动,不觉脱口轻呼:“啊,南面第三只船要夺标了!”庆寿宫跟随太皇太后的宫女咏梅连忙说道:“不会的,是北面第二只船夺标。”佩兰说道:“我说是南面第三只船!”咏梅又顶上了一句:“是北面第二只船!”佩兰说道:“打什么赌?”咏梅说道:“赌你头上那朵珠花!”
一向只会在宫中斗草赌胜的娇弱小女子如佩兰和咏梅,居然为竞标的胜负打起了赌,那麽,在呐喊的声浪中,包含了多少赌徒们的交织着希望和失望的亢奋的声音!
响起了一片山呼声,优胜者取了利物。赵顼站在石舫的船头上,看看王安石,又看看韩绛和王珪,得意的哈哈大笑。竞标,其意义并非区区利物可以荷载,这种力和技艺的展示本就十分赏心悦目,而听万民争呼万岁,比之金殿上听大臣嘴头的敷衍也尤为受用。王安石和韩绛、王珪微笑着观看竞标,犹如微笑着看待人生。辅相的心胸要比金明池大,何况他们心头此刻正萦绕着边界的风云。
鼓乐之声又起,第二轮竞标开始。
赵顼剥吃了几个荔枝,手上有点发粘。太监端来了一盆水,赵顼洗了手又净了面,他看看盛水的银盆,心里得了一个主意,忙叫太监传旨,竞标之后,把这银盆沉入金明池中,军民人等,谁摸到归谁。这银盆是纯银打造,少说也有三十多两,可折铜钱三万。按汴梁的米价,一斗米八十个铜钱,三万钱可买米四十石,相当于一个中等人家几年的用度。何况宫中御用之物,其价就远不止三万钱。此旨一传,人群中一片欢呼之声,凡稍通水性的,无不跃跃欲试,富商大贾们窃窃私议,只待银盆出水,便以高价购买。
年轻好事的皇帝赵顼,一时兴起,给金明池水戏增加了一条靓丽的尾巴。金明池水深两丈,银盆入水,边漾边沉,到池底时已不在入水的部位,这就增加了潜水捞摸的难度。不过,谁能摸到,对赵顼来说,已不重要了。
时已近午,金明池面上鼓声渐歇,代之以细吹细打的乐声。竞标已经结束,飞鱼船上的军校已把银盆沉入池中,欲一试身手和运气的军民们正驾船往入水处云集。赵顼余兴未尽,颇为自得的坐在石舫上,端起了茶杯。王安石和韩绛交换了一下眼色,躬身奏道:“庆州太守李复圭送来边关急报,请陛下御览。”





正文 三十九、王安石和韩绛争着去领兵御边
狗狗书籍 更新时间:2010-9-7 9:10:55 本章字数:5005

赵顼没有等到银盆出水就车驾回宫了。李复圭的急报,使他无法再安坐在金明池水心殿畔的石舫里。战争的阴云在西部边界的上空飘荡,也使他心旌乱摇,不知所措。他命王安石三人先退下,去崇政殿候驾,又命太监急召文彦博,然后去水心殿东廊,请太皇太后、高太后和向皇后起驾。回宫后,他略用了点午膳,便去崇政殿,此时,王安石、韩绛和文彦博已崇政殿肃立恭候。
赵顼端坐在龙床上,脸上已非金明池观水戏和竞标时的喜乐模样。他双目炯炯,面露忧急之容。他的目光在王安石和韩绛、文彦博的脸上巡视了一遍,轻咳一声,说道:“朕接边报,西夏犯界,又言西夏国人年七十以下、十五以上,将于八月半入寇绥州、犯甘谷城。若果如此,将如何应对?”
文彦博是枢密院使,主军事,此时当仁不让先开口了。他说道:“西夏犯界,是因李复圭徼幸边功,擅自出界生事所致。可牒告夏人,言明情由,西夏或可罢兵。”
王安石对文彦博的话不以为然,说道:“夏人只知李复圭屡出侵之,而不知所以,或少有畏惮,若牒告情实,则示弱于西夏。西夏拒牒,将何以处之?或要我大宋解送李复圭由西夏处治,或言增加岁赐,又将如何处之?言西夏七十以下十五以上尽来而不忧邻敌窥夺其国,则西人无谋,亦不足虑。符坚举国南伐,为东晋所败。非东晋能败符坚,是符坚自败。西夏此举乃虚张声势,欲使我边帅聚兵费粮草,粮草费则陕西困,陕西困则无以待西贼,而使我受其制也。”
韩绛没有介入王安石和文彦博两人的争论,他考虑的是如何应付。他说道:“臣以为西夏犯边,陕西用兵,朝庭宜有大臣宣抚,臣请受职,以解圣虑。”
王安石接口说道:“臣于边事未尝更历,宜往陕西。”
韩绛说道:“绛以为朝庭方赖安石,不宜巡边。”
文彦博看看王安石,又看看韩绛,没有作声。他年已七十,自然不会和王安石、韩绛争着去边疆,便是今天赵顼临幸金明池,他便没有去侍驾。午饭刚过,正欲睡个午觉,中使宣他入宫议事,急匆匆骑马赶来崇政殿议事,也就难为了他。
王安石说道:“我朝之对西夏,以顺讨逆,以众攻寡,以大敌小,以陛下明圣当秉常十岁孤儿,则胜负之形已决。大计已定,虽小有摧败,也不足挂圣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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