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熙丰遗事》第31/134页


赵顼见韩绛和王安石争着赴边,心里彼为高兴。仔细想想,觉得还是韩绛赴边为好,朝中实在少不了王安石。他说道:“绛与安石内外相成,为朝庭所赖。若绛去,有事可同议。”
韩绛说道:“臣有未了之事,当以私书致安石,宜令安石在中书为表里。”
王安石说道:“臣闻陈升之母病在弥留间,恐不能回中书视事,否则,宜留绛遣臣。”
赵顼吁了一口气,往龙床上靠了靠,坐得舒服一点,脸上也有了笑容。心想,安石之言甚是,我大宋对西夏,是以众攻寡,以大敌小,何惧之有?秉常小儿,才只十岁,我赵顼还能怕了他?边将用兵,只怕朝中有人掣肘,安石和韩绛一向声同气和,互为表里,我尚有何事可虑?索心打他一仗,把“岁赐”废了!赵顼想到废除给西夏的“岁赐”,同时也想到了粮草供给。他问道:“三路屯聚士马,每岁不少于二百万石,将如何处置?”
文彦博说道:“可从明年起岁减江淮漕米二百万石,委发运使于东南六路变易轻货二百万缗,转致三路,与民变转现钱,再令商人入粟。可委提点刑狱司主管,由三司遣官员点检催促。”
王安石说道:“如欲减二百万石米,则米价必陡贱;必欲置二百万贯轻货,则货必陡贵。”
赵顼问道:“仍由江淮运米至京,再由京师粜钱如何?”
王安石说道:“京师每年粜米二百万石,恐米价复贱,况数多难粜,臣以为常平新法即所以权边籴,待缓急,可按常平新法,令发运使诸路从米价贵处折钱或轻货贱处变置为便。”
韩绛说道:“臣以为安石之法可行。”
王安石说的常平新法便是均输法,“从米价贵处折钱和从轻货贱处变置”,便是均输法的要义。这使赵顼想起了薛向。薛向总六路均输,兼管着漕运和银、铜坑冶诸事,一手掌握着朝庭的经济命脉。自从视事以来,不仅每年运到京师的六百万石漕米一粒不少,而且饶有余裕,边关各路竟也从未因粮草不继告过急。他忽然想要见一见薛向,原本转运使一类的官员到京后只能在城外候旨,但薛向是天章阁待制,是备天子顾问、陪扈游宴的近臣,只要来京,可以随时召见。赵顼一走神间连忙说道:说“不错,就按安石之言付之常平。”顿了一顿,又说道:“朕闻薛向熟知环庆城寨地形,可召赴中书询访。旧制发运使到阙不得出入,理甚无谓,宜除之。”
文彦博看看王安石,又看看韩绛,没有作声。王安石看了文彦博一眼,说道:“知秦州李师中素无忌惮,侮慢朝庭,请罢李师中,换人移镇。”
赵顼没有直接回答王安石的话,却问道:“王韶怎么样了?”
王安石说道:“王韶已被李师中暂免署理公事,在原地听劾。”
文彦博听赵顼问及王韶,似乎有偏袒回护之意。遂接着王安石的话说道:“王韶不懂边事,为将守边,务求安静,王韶专门生事。所言甘谷城有空闲地一千五百顷,可召弓箭手耕种,经王克臣、李若愚体量,仅得一公顷零六十亩。王韶言古渭可置市易,殊不知聚三十万货物必启敌觊觎之心,而古渭置市易,则秦州酒税课利必亏。臣意宜训戒王韶,或调出秦州,不令多事。”
王安石说道:“召弓箭手耕种空地,以安其守边之心,有何不可?李若愚助李师中沮王韶,未到王韶所指地体量,所奏不实。至于在古渭设市易司,若不敢置三十万贯钱于古渭,恐西人争夺,则尚何须议招洮、河、武胜之生羌?西人若敢与我争古渭,又岂为区区三十万贯钱?秦州酒税减而古渭增,钱在古渭和秦州有何不同?古渭设市易司生财聚人,是王韶强边之策,如何便是生事?”
文彦博和王安石的话,都有咄咄逼人之势,而且针锋相对。议招洮州、河州、武胜军的生羌,王安石知,赵顼知,文彦博不知。文彦博不知王韶在秦州有这么一篇大文章。他瞪着眼看看王安石,又看看赵顼,一时噎住,无话可说。此时韩绛说道:“当年韩琦曾令增古渭地税,恐秦州人往古渭安居。”
王安石说道:“由此可见,人情亦以就古渭交易为便,不然何须增税以困就居之人?近闻蕃僧结吴叱腊暗迎董裕去武胜军,议立文法,意欲并吞诸羌,与西夏联姻。结吴叱腊之策成,我大宋将又生一劲敌!”
赵顼站了起来,王安石的话使他不安。西夏正在犯边,绝不能再增一强敌。他说道:“何人可代李师中?韩缜如何?”
王安石说道:“韩缜是韩绛之弟,韩绛用兵陕西,陛下欲弃形迹嫌疑,用韩缜也无妨。”
文彦博只得说道:“便是用韩缜为宜。”
文彦博站在崇政殿前丹墀上,看着王安石和韩绛出了崇政殿,经升平楼前往东走去,心里泛起了一股苦涩味。他已经是第二次和王安石在赵顼面前公开争论,而所争的三件事,赵顼都采用了王安石的意见。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失落的悲哀,仿佛自己已不再是朝廷的重臣,他说的话已无足轻重。当年,他也曾和富弼、欧阳修一起举荐王安石,他们的举荐也许曾使王安石的仕途更平坦一点。举荐王安石,是因为王安石才既高,操守极严。今天他可真正领教了王安石的高才!难怪唐介、富弼、赵抃在王安石面前一一败下阵来,难怪赵顼对王安石言听计从,王安石的话确乎无可辩驳。“米从贵处折钱”和“从价贱处置轻货”,这是常理,对朝廷来说,自然也是上策。自己和富弼、司马光一样,一向反对均输法,但今天却无由反对。小小一个王韶,在秦凤路仅仅掌机密文字,竟会弄得李师中和向宝无法安身!看来,不仅王安石支持王韶,赵顼也支持王韶,因为王韶想把整个青唐地区纳入大宋版图!结吴叱腊意欲一统诸羌,与西夏联姻,与大宋相抗衡,则自己再说“守边务安静”,便有所不妥。重金购结吴叱腊之头吗?当年元昊崛起之时,不也有人提出重金购元昊之头吗?有什么用?
申时已过,太阳照在升平楼和需云殿的琉璃瓦上,发出一片耀眼的金光,看着竟有点目眩神移。他轻叹一声,双手捧着颏下的白须,想道:“七十而从心所欲,还有什么放不开?早晨一趟拳,中午一忽觉,今天可把午觉耽误了!
王安石和韩绛相约回到中书相对而坐,相度不可预知的未来,交代手中的未了之事。
刚才的崇政殿议政,王安石和韩绛事先并没有想到要去陕西带兵,而是格于边界情势,临时提出来的。王安石也确实想去带兵,但韩绛所言也是事实,朝中不能没有王安石。韩绛从枢密院副使接替陈升之领制置条例司,又到任参知政事,时间不到一年,却成了王安石的得力臂助。与陈升之和曾公亮不同,陈升之和曾公亮固然也支持过王安石,但却各怀心思。尤其是曾公亮,因范纯仁在参劾王安石时带了两句,又给苏轼面责之后,似乎在故意表示与王安石有距离,议政之时,常与王安石意见相左,而且固执之极。王安石举荐李定知谏院,陈升之和曾公亮以为前无此例,力争不可,才改权监察御史里行。后来陈荐参了李定一本,说李定“母丧不守制”,尽管查无实据,曾公亮却坚持要李定补服丧三年。他的拗脾气上来了,可不管李定是你王安石举荐的。韩绛和王安石,本是无话不可谈、无事不可议、腹心互寄的朋友,韩绛支持王安石,是出于两人间的友情,也出于对新法的理解,是毫无保留的支持。
此刻,在王安石和韩绛的脑海里浮现的是同一幅画面:边警紧急,狼烟蔽空。面对即将前去靖边守土的韩绛,王安石固然说不上借箸谈兵,却也不得不为朋友出言谋画。
王安石说道:“庆州是你旧游之地……”他的每一个字的语音都拖得很长,仿佛在字斟句酌。“依我之见,西夏未必有长驱直入之意,而我大宋也无兴兵伐夏之心,这次边烽,事出有因。你经略陕西,凡杀伐征战,攻守进退,诸事宜加小心。我守一线而彼攻一点,则难守而易攻,若每城、寨皆增兵,坐困耗粮,彼虽不攻而我自疲。战事一起,便失一、二城寨又有何妨?我自可胜而复之。”
韩绛点了点头,说道:“不在一城一地之得失,而在有生力量之聚歼,此言有理,巡边方略尽在其中矣!”
王安石说道:“至于粮粖军需,有薛向调度,料也无事。”
韩绛说道:“薛向运筹之才,无人能及,朝中又有你为后援,我尚有何忧?”
或许这边事来得过于突兀,韩绛虽曾在二十年前守过庆州,其时西夏已经立国,韩绛并未与西夏将士有过正式的战争。王安石则从未带过兵,此时商量边事,不过叮嘱而已,多说也是纸上谈兵。因此王安石在说了以上话后,一时无话,两眼盯着韩绛,意甚郑重。韩绛自然知道王安石的关切之意,所不同的是他考虑的要具体得多。
王安石说道:“本科武进士已编在环卫班,愚以为你不妨就中挑选几名,分在三路,缓急可用。”
韩绛说道:“此言是理,回头我知会皇城司,着即调用。”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忙对王安石说道:“各路常平使者体量青苗法实施情况,曾报说汝州富弼沮坏青苗法。富弼是前朝重臣,若不加处分,青苗法在汝州不能施行,若予以处分,只怕引起物议。”
王安石点点头。话题从边事转到青苗法上,王安石轻叹一声,说道:“富弼、欧阳修和文彦博对我都有举荐之恩,司马光、吕公著和苏轼与我有朋友之义,我也非负恩背义之人,私谊不能害公,若新法富民强国,就背骂名也罢。”
一时无话。或许韩绛偶然拾起的话题过于沉重,沉重得令人心烦。他们的思绪如白云般飘忽,时而飞翔在山岭之上,时而又掠过河流湖泊。他们的话题又回到令人新奇而激动的边事上。王安石说道:“你和令弟说一声,到秦州后,给王韶一个公道,让他继续提举西部蕃事。”
韩绛点头答应。
正说话间,曾布走了进来,躬身说道:“王大人、韩大人,吕惠卿因父丧回润州守制,明天就走,说是不及面辞,请两位大人海涵。”





正文 四十、贤良方正是什么东东啊
狗狗书籍 更新时间:2010-9-8 9:11:04 本章字数:6854

王安石正与韩绛商量边事,听说吕惠卿父丧要回润州守制,不觉一怔,“霍”的站了起来,缓缓走向窗口。夕阳西下,议事厅前已处在一片阴影之中。王安石的目光投向穸外,投向被屋顶割裂的苍穹。在那深不可测的蓝上略一逗留,便转空灵——眼中已无一物,思维却在临空飞舞。韩绛宣抚陕西,王安石已失臂助,因想陈升之和曾公亮尚不会阻坏新法,小有制肘,无碍大局。但吕惠卿位不如韩绛,但均输、青苗、助役诸法皆出自他手,在实施新法中地位无人可以替代。现在韩绛和吕惠卿同时离去,他忽然感到了身单力薄。韩绛走到窗口,目光盯着王安石,从王安石的脸上,他看到了一丝难色。他问道:“介甫兄,你准备用何人替代吕惠卿?”
王安石说道:“也只有曾布可代了,声望资历,曾布不如吕惠卿多了。”
韩绛说道:“我给你举荐一人如何?”
王安石问道:“子华兄举荐何人?”
韩绛说道:“钱塘沈括。”
王安石问道:“你是说存中啊?”
韩绛说道:“不错,沈括沈存中。此人文武兼资,天文、方志、律历、音乐、医药、卜算无所不通,为人谨厚忠直,声望资历虽不如吕惠卿,其才则或有过之。”
王安石说道:“子华兄之言不差,此亦我所熟知。只是沈括因母丧正在钱塘守制,不知何时才能赴京。”
韩绛说道:“大约尚有数月。”
王安石点点头,没有作声。但他的目光已渐渐的变得坚定,并移到了远远矗立着的宣德门的上空,那里有几片白云在缓缓飘移。
吕惠卿一走,王安石举荐曾布替代吕惠卿,曾布从著作佐郎、编修中书条例改除太子中允、崇政殿说书,原为检正中书户房公事,现改判司农寺。于是曾布忽地便红了起来。此时因韩绛离京宣抚陕西,陈升之也因母丧离京守制,王安石又是送行,又是吊唁,竟大忙了几天。接着,枢密副使冯京改除参知政事,翰林学士、三司使吴充除枢密副使。中书省里,韩绛名义上还是参知政事,真正管事的,也只是曾公亮、王安石、冯京三人了。
曾布红了又如何?沈括什么时候走进我们的视线先按下不说,说一说贤良方正、能言极谏的考试情况,因为这是王安石和司马光的又一次较量,两人都不肯后退半步,惹出了极大动静,甚至司马光在一怒之下离开了朝庭在。
开贤良方正、能言极谏科,也有朝庭歌舞升平的意思,有五人参与科考,初考由宋敏求、蒲宗孟阅卷,台州司户参军孔文仲为范镇所荐,所作对策,洋洋九千余言,指陈时病,详言王安石所立理财之法为非,被宋敏求、蒲宗孟立为三等,太原判官吕陶和张绘、钱勰为第四等,候溥因在对策中引用了王安石著的《洪范说》中所言“肃时雨若非时雨顺之也,德如时雨耳”句,被判为“阿谀”而黜。复考由王珪、陈睦主试,改孔文仲为第四等,最后由韩维详定,孔文仲仍定为三等,钱勰之文虽工,但失之平缓,也被黜。送赵顼钦定的,便只有孔文仲、吕陶、张绘三人。
五人科考,五人主试,主考官除宋敏求外,都是翰林学士。便是今年春闱主试人之一的吕惠卿,资历上也比他们差上一截。王安石虽为参知政事,却也无法选定赞成新法的人参与主试,这次开贤良方正科,竟按着司马光、范镇他们的意愿选士!
崇政殿里,赵顼端坐在龙床上,座后两名宫女轻轻的打着扇,御案上放着孔文仲、吕陶和张绘三人的对策。王安石和冯京坐在紫花瓷墩上,内侍送上香茶,王安石和冯京端起茶杯,略抿了一口,又放回盘中。今天赵顼的心情很好,开贤良方正科,也是朝庭恩典,或者说是他赵顼的恩典,应该说是件喜事,尽管送交钦定的只有三人。冯京第一次以参知政事的身份参加御前议政,胸无定见,有点无可无不可。
赵顼看看王安石和冯京,又抬眼看看殿外。他们在等曾公亮。曾公亮已七十五岁,从家里骑马到宣德门,还要从宣德门步行到崇政殿。而从宣德门到崇政殿,这段路便不短。“老臣来迟了!”曾公亮的声音从殿外传来,接着便见曾公亮快步走上台阶。一声:“老臣曾公亮奉旨见驾,”话音刚落,曾公亮“啪”的一跤,跌在崇政殿前的丹墀上。
曾公亮这一跤跌得甚重,他的膝盖磕在金砖上,痛得一时爬不起来。赵顼忙命内侍扶起曾公亮。曾公亮又急又羞又痛,头也有点发晕。他没有进殿,由内侍搀着勉强躬身说道:“老臣失仪了,老臣告退。”赵顼说道:“内侍好生送曾相回家。”
王安石和冯京对看一眼,似乎不相信殿前的这一幕是真的,但这又千真万确。他们看着赵顼,赵顼轻叹一声,说道:“公亮真老了!”他看了王安石和冯京一眼,说道:“这次开贤良方正、能言极谏科,有五人对策,主试定孔文仲为三等,定吕陶和张绘为四等,卿等尚有何话说?”说毕两眼望着王安石。
王安石早已看过孔文仲三人的对策,也知道候溥因在对策中引用了自己的话而被黜。钱勰被黜,说是文过于平缓,其实也因为未如孔、吕两人指摘时事,攻讦新法。他事先并没有想到举贤良方正之士会出现这种情况,更没有想到评判贤良方正比之取舍李定和苏轼要复杂、深刻得多。李定和苏轼,由革新和守旧两方举荐分别代表着两方,又都因自身不修(尽管事实并非如御史所言)而遭御史弹劾。他们只是代表个人。而孔文仲的取和黜,却是涉及到选定贤良方正的标准,而这标准将为天下士子法。孔文仲可以看作是司马光和范镇的代言人,孔文仲借试制科著文非毁时政,可以看作是司马光和范镇向王安石发起的挑战。王安石决不会同意意尚流俗、指摘时事、攻讦新法的人为贤良方正之士,不会同意录用孔、吕二人,因为他不能后退。赵顼以目示意,王安石说道:“这次举子制策,陛下曾有恩诏,言‘毋谓古人陈迹既久而不可举,本朝成法已定而不可改,其惟改之而适中,举之而得宜,不迫不迂,归于至当。其悉以文陈,朕亦不惮于有为焉。’吕陶对策中说,‘陛下初即位,原不惑理财之说,不间老成之谋,不兴疆场之事。陛下措意立法,自谓庶几尧、舜;然以陛下之心如此,天下之论如彼,独不反思之乎?’此言甚无谓,又与陛下初衷相违。至于孔文仲,其言多意尚流俗,尤不可恕。臣以为此二人皆当黜退。”
冯京看看王安石,想说点什么,刚要开口,赵顼说道:“孔文仲试卷中言‘专任德’。德、刑不可偏,然救世亦时有偏用,‘乂用三德’是也。这‘亨而后革’嘛……”
王安石接口说道:“革,巳日乃孚,革然后亨。若既亨,则安用革?世之文章之士不难得,有才智识道理者甚少,孔文仲诬上不直以迎合考官不逞之意,如范百禄以非濮王事迎合考官而取高等,岂能遂其所愿?”
范百禄是范镇的儿子,举进士之时,正值朝中为英宗的生父(即赵顼的爷爷)是称皇伯还是皇考争得一塌糊涂,最终定为皇伯。主考官主皇伯说,范百禄便著文非濮王,果然取在高等。这便是政治投机。王安石以孔文仲与范百禄相比,在迎合主考这一点上,是一致的。赵顼说道:“卿言有理。”他提起朱笔,就在孔文仲的试卷上写道:
制科“调”字号卷,详观其条对,大抵意尚流俗而后是非,又毁薄时政,
援正先王之经而辄失义理。朝廷比设直言极谏之科,以开扩聪明来天下贤智
之士者,岂非谓能以天下之情告上者谓之直言,人君有污德恶政而能忘其卑
高之势以道争之谓之极谏者乎?以此人学识恐不足收录以惑天下之观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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