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熙丰遗事》第34/134页



正文 四十二、 邓绾那面团团一张笑脸啊
狗狗书籍 更新时间:2010-9-10 9:11:41 本章字数:5389

王安石离开垂拱殿后,赵顼本想去宜圣宫和向皇后共进晚膳,因宜圣宫太监王元中前来奏说,向皇后在柔夷宫,赵顼也就随王元中去了柔夷宫。
赵顼出了崇政殿往北,沿隆儒殿东延庆殿西再进一道仪门,便到了内宫后院。此时春事已过,桃杏花落结子,入眼皆绿。宜圣宫、蕊珠宫、柔夷宫、玉宸殿、玉华殿远近高下,掩映在绿荫之中,有的露出明黄色琉璃瓦屋顶,有的仅见一角飞檐,犹如天府仙馆,浮沉在绿云之中。忽然,远远的从这绿荫之中,殿堂之内,飘出了一缕歌声,赵顼忙敛神静聆,却只听到“……太平也……”三个字。这歌声在虚空中游弋一阵,带着艳阳的暖和林梢的绿,钻入赵顼的耳中,轻轻叩击着耳膜,只觉如黄鹂鸣春,说不尽的轻柔娇嫩;它仿佛携带着一种呼唤,一种希望和期待,一种欣喜的感知,飘散于空中,并在赵顼的心灵上构筑温馨和安堵。赵顼辨了辨声音的方位,知道是出于柔夷宫。心想,像是陈美人的嗓音,不知这词是谁作的,“太平也”,真好口采!
这词真是陈美人唱的,朱才人抚的琴。原来日长无事,柔夷宫陈美人在宫女搀扶下去宜圣宫,向向皇后问安侍驾,就便说说闲话,消度长日。此时,向皇后正在宜圣宫向张若水询问一件盗案。原来张若水兼着提举修内司,就在今天早上,修内司军士孔用乘张若水不在,入内阁DQ金银器物,刚出内阁门,不防张若水回司,撞个正着。其它器物倒也罢了,内中有一个酒壶,状如翠凤,构思奇巧,整体黄金打造,内胆却是银制,做成双隔,可同时存两种酒。翠凤颈上有一小孔,斟酒时大拇指按住小孔,可随心斟出壶内之酒。这本是内宫宝物,不幸中之幸,孔用被当场抓获,并未流出宫去。向皇后问明案情,略责了两句,并未降罪。至于孔用,则按内庭规矩处置,乱棍打死。这里张若水刚走,陈美人到。
陈美人已有八个多月的身孕,行走于芳径石阶之上,本也无事。谁知到了宜圣宫,搀扶的两名宫女因向向皇后行跪叩礼,松手早了些,陈美人不备,竟打了一个趔趄,把向皇后吓了一跳。自从去年冬天两皇子相继早夭,赵顼至今未有子息,太皇太后和高太后的盼孙之情,溢于言表。向皇后是六宫之主,自然格外关切。当下说得一声“免礼”,连忙亲扶陈美人坐下,又命人速请太医。听太医说了“无妨,脉息甚好”,一颗心才放下来。略坐了片刻,向皇后亲送陈美人回柔夷宫,因赵顼说过垂拱殿议政后来宜圣宫,向皇后又命王元中去垂拱殿告知皇上,皇后在柔夷宫候驾。向皇后和陈美人才说了几句话,蕊珠宫朱才人到了。闲谈间朱才人见身旁几上放着一张古琴,伸手在琴弦上一抹,一串琴声飘扬起来。陈美人笑道:“朱姐姐技痒了吗?我这里新得了一首词,很不错的,朱姐姐抚琴,妹子哼上一曲如何?”朱才人笑道:“陈姐姐有此雅兴,小妹自当奉陪,只是皇后可别笑话。”向皇后也笑道:“左右无事,唱唱何妨?陈美人说词不错,我也正想见识见识。陈美人是有身孕的人,得悠着点。”于是由朱才人抚琴,陈美人唱了一曲,恰被赵顼听到了“太平也”一句。赵顼到柔软夷宫时,陈美人斜靠在凉榻上,向皇后坐在一边,手中拿着一张词笺,朱才人则还坐在琴前。向皇后和朱才人忙向赵顼行礼,赵顼见陈美人要下榻行礼,忙摆摆手说道:“免礼免礼,”又笑说道,“你给朕生一个小皇子比行什么礼都好。”说得陈美人脸生红云,向皇后和朱才人则抿嘴笑笑。
赵顼笑道:“刚才听陈美人唱的甚好,却只听到”太平也“一句,是何人作的词?”
陈美人说道:“是张茂则张公公去年冬天去平凉带回的,说是蔡挺作的,我因见这‘太平也’三字口彩甚好,学唱了一遍,不想给皇上听到了。”
向皇后把手中的词笺递给了赵顼,说道:“这词果然不错。”
赵顼接过看时,见写的是:
霜天清晓。望紫古垒,寒云衰草。汗马嘶风,边鸿翻月,垄上
铁衣寒早。剑歌骑曲悲壮,尽道君恩难报。塞垣乐,尽双鞬锦
带,山西年少。谈笑,刁斗静,烽火一把,常送平安耗。圣
主忧边,威灵遐布,骄虏且宽天讨。岁华向晚愁思,谁念玉关
人老?太平也,且欢娱,不惜金尊频倒。
这首词的词牌名叫《喜迁莺》,确是蔡挺所作,确切的说,是在熙宁二年的初冬作的,当时他以枢密直学士守平凉。蔡挺酒后成词,闲步后园,便将此词给了儿子蔡朦。蔡朦看后放置袖中,不慎遗失,给看园门的老卒拾去。这老卒不识字,交给了书吏,书吏又交给了平凉名妓阿曼。却好中使张茂则奉旨赐衣到了平凉,蔡挺设宴款待,席间命阿曼执板唱词,阿曼便把这首《喜迁莺》唱了出来。蔡挺乍听阿曼唱的是自己的词,十分恼怒,要严惩阿曼。张茂则笑道:“蔡大人此词甚好,传唱出去,有何关碍?阿曼歌蔡大人之词,正该奖掖,如何反受责罚?”蔡挺向张茂则拱手一笑,便没有处置阿曼。张茂则持此词归京,也就带进了宫中。不过,也只在最近才传唱起来。
赵顼见此词写的是边事,不觉来了兴头。说道:“词倒是不错,却不是你们女子唱的。——传旨,宣教坊进宫。”
不到半个时辰,教坊一行乐人在领班带领下到了柔夷宫。叩头行礼后,张若水把这首《喜迁莺》词递给了领班,宣旨:“唱得好,有赏!”领班和众乐人略一商量,手中擅板一敲,于是,在一阵琵琶叮咚和箫管和鸣声中,众人的眼前,仿佛现出一片黄尘荒草,冷月关山的边寨景象。这领班按着节拍,引吭唱了起来。
一曲唱罢,余音在耳边袅袅不绝,赵顼仿佛仍沉浸在西风古垒,征夫铁衣的荒寒之中。却又没有“将军白发征夫泪”般的凄苦悲怆,“玉关人老”所牵出的一丝惆怅,也被“太平也”三字冲淡、洗净。如果说陈美人的“太平也”三字仅仅是心灵的一种颤音,与琴声相依相绕,在绿树和花丛中飘游,到了领班的口中,唱出的是守边将士的心声,有着琴瑟箫鼓的烘托,便如一个华彩的尾巴,从柔夷宫摇曳而出,直趋云上。
向皇后说道:“这词还真要男人唱,才能唱出边关风光,壮士胸怀,拳拳忠君报国之心。尤其‘太平也’三字,实在难得。”
赵顼说道:“词好,唱得也好。”遂又笑道,“‘玉关人老’吗?待枢密院有缺,让你当枢密院副使吧!(熙宁五年,蔡挺果然任枢密院副使,这是两年后的事了。)教坊可去庆寿宫、宝慈宫唱给太皇太后和太后听,唱了一并打赏吧。”
教坊的一众乐工刚走,张若水在门外禀道:“顺天门飞奏,邓绾已在顺天门候旨。”赵顼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宫门口,仿佛是在迎接邓绾。他问张若水:“是邓绾到京了吗?”
张若水禀道:“是。邓绾已经到京。”赵顼说道:“传旨,立即……”他本想说“立即进宫入对”,回头看了一眼众妃嫔,见众美环侍,又都在妙龄,玉润花笑,各具风韵。时值盛夏,罗衣著体,如雾縠冰纨,玲珑体态,约略可见。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不觉心摇神迷,况且此时也不早了,改口说道,“明天辰时,朕在崇政殿召见。”
宁州,离庆州不远,原属环庆路经略安抚使统辖。此地虽未闻鸣镝之声,因庆州常有檄传,是以边界动静悉知。邓绾便在宁州任通判。
邓绾上书言事,大赞青苗、助役诸法,尤其是把王安石比作伊尹、吕尚,或许便有一点奉承媚上之意,却也不知曾对赵顼决定废、立青苗法时起过何种影响,更未曾料到一纸上书,竟叩开了京都汴梁之门,离开宁州这一边寨荒瘠之地。他乘驿车上路,已经破格。一路上数次接诏催促,中牟、八角、顺天门几处竟有专人詗候,真把他当成个人物,不由得他不喜。邓绾到顺天门时,还只申末时分,在此詗候的内侍立即飞奏入宫,邓绾想了一想,又差人入中书禀告了王安石。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内侍传旨,皇帝将于明天辰时在崇政殿召见。邓绾听了,又是一阵窃喜。当晚,邓绾就在顺天门驿站住下。
第二天薄明,内侍和十几个军士簇拥着邓绾,进顺天门后沿西大街向东,再折向北,从浚仪桥过汴河,沿开封府东墙走西华门。一路快马急奔,到西华门后才放马由缰,往东缓缓而行。因宣德门内不得骑马,邓绾的马早有军士拴在宣德门外,自己随内侍匆匆入宫。到大庆殿时,入内内侍省副都知张若水已在西上閤门等候。
邓绾随着张若水径往崇政殿见驾,一路上既得意洋洋,又诚惶诚恐。他这是第二次入宫。第一次是进士及第后,在集英殿率新进士唱名见驾,这是十年前的事了,见的是仁宗皇帝。集英殿在迩英阁北面、隆儒殿南面,要自需云殿往西再折向北,崇政殿是从升平楼和需云殿中间折向北。邓绾是第一次到崇政殿,也是第一次见赵顼。他撩衣蹑步,走上台阶,在丹墀上先敛气宁神,拿捏好步子,这才唱名求进。
崇政殿里,赵顼正面带微笑,端坐在龙床上。他在柔夷宫用过晚膳,到蕊珠宫朱才人处过夜,其间的绮旎风光是不待言。清早起来,用过早膳,先命张若水去西上閤门等候邓绾,略用了点茶,便去崇政殿。按制,皇帝召见三品以上大臣须冠、袍、带、履穿戴齐整,见三品以下官员则可穿便服。也是许是因为邓绾上书所言深合圣意,也许是因为邓绾在路上耽搁太久,赵顼对于邓绾入对,有几分期待,又有几分好奇,他冠袍整齐,用足精神。一声“进来”,清亮中含沉着,威严中带亲切。
邓绾应声进殿。赵顼见邓绾幞头、绿袍、革履,三十左右年纪,长大身材,白净面皮,眉间含飞扬之气,的是伟丈夫模样,心里便有点赞许。待邓绾行过大礼,从容立起,这才笑问道:“朕见卿上书,言青苗、助役为不世之良法,或有过誉否?”
邓绾官小位卑,行走于宫城之中,肃立于君王之前,看似从容,其实内心也甚惴惴。他见赵顼龙颜于秀朗之中隐隐透着书卷之气,心里暗暗喝采。及见赵顼含笑问话,忙一躬身,双眉往上一扬,开口说道:“未为过誉也,臣试为陛下说。行青苗之初衷,条例上有明载,曰‘振贫弱、抑兼并、增国用’。昔之贫者,举息之于豪民;今之贫者,举息之于官。官薄其息,而民救其乏,国与民两利。此法一行,民富国强,指日可待也。”
邓绾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看了赵顼一眼,见赵顼点了点头,心里暗喜,语言也更为流畅。“差役害农,世所同见。陛下乃仁慈之君,履政之初,即降诏令群臣庶民同议差役利害,其言曰,‘州郡差役之法甚烦,使吾民无敢力田,不幸逢其暴政,骨肉或不相保。害农若此,为弊最深。故访中外群议,宜有嘉谋宏策贡于予闻,朕将亲览,择善而从。’时过三月,无一人一言达于圣听。今有助役法,举天下之役,人人用募;释天下之农,归于畎田。此法尽改差役法之弊,实乃民之大幸,国之大幸。”邓绾略顿一顿,以期引起赵顼的注意。他接着说道,“青苗、助役,前代所无,而又可为后代效法,则谓不世之良法,不为过也。”
赵顼说道:“青苗法已有显效,助役法尚在试行。听你此言,甚为有理。你言朕得伊、吕之佐,或有过誉?”
邓绾说道:“伊、吕之功,兴国安世。无伊、吕之才,则无以创青苗、助役之法;行青苗、助役之法,则可收伊、吕兴国安世之功,故臣非过誉也。”说到这里,又是一顿,接着字斟句酌。“置条例司,王安石所领,犹陛下所亲掌,宰相不予问,故无可沮坏。各路提举,体量按察,犹陛下之臂,则天下在陛下掌中,青苗、助役遂行于天下。此亦妙思奇智,非常人所能及也。”
赵顼听了邓绾之言,不觉频频点头,连连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邓绾上书时称王安石为“伊、吕之佐”,此刻虽仍作如是说,却又当面大赞赵顼,也是邓绾见貌辨色,心思灵动。赵顼笑了一声,问邓绾:“认识王安石否?”
邓绾看了赵顼一眼,躬身答道:“臣不认识。”
赵顼说道:“王安石,今之古人也!”接着又问,“认识吕惠卿否?”
邓绾答道:“臣也不认识。”
赵顼说道:“吕惠卿,今之贤人也!”
邓绾连忙躬身称“是”。稍顷,赵顼问起心中最搁不下的边事:“你职在宁州,可知边事?”
邓绾说道:“臣略知一、二。”他看看赵顼,见赵顼正看着自己,仿佛在等着下文,遂接着说道:“近来边烽迭起,固然是边将李复圭生事,西夏也久有兴兵之意。然而西夏兴兵,于国主秉常母子无所利,故非秉常母子之意。而是洪州结明爱、宥州旺莽额借机扩展势力。我朝自韩参政抚边,既绝‘岁赐’,西夏财力更见贫蹙,上下猜疑。大臣伊特迈与结明爱有隙,可令边吏谕知,若能擒得旺莽额、结明爱及同谋首领,朝庭不吝赏赐。如此则西夏腹心睽离,是谓不战而屈人兵也。”
赵顼说道:“如此说来,西夏不足虑了?”
邓绾说道:“西夏本不足虑,我已陈兵在边,如一战胜之,从今永绝‘岁赐’,也不失为美事。”
邓绾侃侃而言,俯仰作态,说话时眉眼皆动,其言感染力极强,甚得赵顼之心。奏对完毕,由中使送出宣德门。邓绾在宣德门前徘徊一阵,又嗟叹了一阵,看看天色尚早,心想:大老远从宁州召回,不会就为了一次奏对,是回宁州还是在京授官,还不得而知,该去拜谒王安石了!





正文 四十三、赵子几说,保甲是万世常安之法
狗狗书籍 更新时间:2010-9-11 9:04:25 本章字数:4326

邓绾在宣德门前徘徊嗟叹之时,王安石正在家中西偏厅里轻摇纸扇,缓缓踱着。不知是岁月催人老,还是烦政催人老,抑或是两者都有,王安石头上已有一多半白发了。女儿猴在身上拔白发的情景,如在昨日,现今两个女儿均已出嫁,而且,大女儿已经给他生了个外孙,媳妇庞氏也已怀孕,再过数月,王安石又要做爷爷了!这是人生不可逆转的进程,也是喜庆之事。然而于俯仰挥洒之间,一句“不知老之将至”,无奈中销铄了多少豪情?有多少人真正能老而弥坚?偶尔听到了儿子和媳妇的口角之声,贵为参知政事的老子未必能断得清儿子和媳妇间的是非。然而,家庭不宁,是很烦人的。
烦人的主要还是政事。王安石每天处置的政事何止百件?凭着超人的毅力和韧性,终于渐渐走出了逆境。司马光去永兴军了,范镇致仕了,流俗辈冰解了,但是——
流俗辈反对最多的是青苗法,而对青苗法最有意见的是“抑配”和“扰民”。韩琦、欧阳修、富弼、司马光的话或可不信,陆佃呢?他可是王安石帐下的得意弟子!陆佃从淮南上京试进士时,曾在王安石府上盘桓。王安石问起新政,陆佃说青苗法“非法不善,但推行不能如初意,还为扰民”。王安石吃惊之余,差李承之出使淮南质实,李承之回来说是“民无不便”。
河北缘边安抚都监王光祖巡历广信、安肃两军,奏说散青苗钱时官吏多不听民自相团保,而令上等户保下等户,也有一村按人数配给。待下河北缘边安抚司体量,安抚司说,两军按民情愿在外结成团保赴县,未尝抑勒,也未以村计口支散。
王安石心中有一个疑团:各州、县官吏在行青苗法时,倒底有无抑配?是利民还是扰民?他可以不相信别人,却不能不相信陆佃。助役法一直在京东和两浙路试行,没有推向全国各州、军,他慎之又慎,也是怕扰民!他多么想下去亲眼看一看,听一听啊!但是,他能下得去吗?
这且不说。
淤田,本是农田水利法中的一项,都水监为此专设了一个淤田司,由杨汲总领。这是今年三月间事。都水监奏说淤田引发大水,祥符、中牟两县侵坏农田屋宇甚多。赵顼派入内内侍省副都知张茂则前去巡视,回来说是“未有水患,民甚便于淤田”。是都水监故意打横炮诬说,还是张茂则所说是假?
窗外传来知了的鸣叫声,悠长而又嘹亮。此物只会鸣叫,不会思考,以鸣叫来展示生命的存在。人呢?人何以展示生命存在?
王安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窗前的书案,书案上放着几份昨天从中书带回来的公文。一件是开封府韩维写的,文中称:“本府衙司投名及乡户衙前等,人数差遣不均,良民颇受其害。今相度减罢本府乡户衙前八百三十五人归农,更不差遣。”韩维是“汴梁四友”之首,和王安石交情本非寻常。如今在朝会时相遇,不过相互拱拱手,已无话说。但开封府免衙前役八百三十五人,开全国减役之先河,应请旨褒奖,诏告全国!开封府如此,其他州、军呢?
第二件是河北监牧使周革上书。说“本朝建黎阳为通利军,民困于力役为甚。乞废军为县,归属卫州。”河北确乎立州、县太多,宜撤并一批。先秦不是用小邑并大城而致强的吗?
一件是减役。减役自然也就减了费。一件是撤军置县,缩小建制。既减役又减费。王安石并没有小看这两件事,这或许还是富民强国的一个小小的却又不容忽视的举措。但令王安石现在在这西偏厅里踱步思考的,却是第三件事:管勾开封府常平等事的赵子几的言事书。赵子几说的是:
……昨任开封府曹官,往来畿县乡村,察问民间疾苦,皆以近岁
以来,寇盗充斥,劫掠公行。虽有地分耆壮邻里,大举势力怯弱,与
贼不敌;纵能告捕赴官,其余徒党辄行仇报,极肆惨毒,不可胜言。
诘其所以稔盗之由,皆言:“自来乡户,各以远近团为保甲,务觉察奸
伪,止绝寇盗。岁月浸久,此法废弛。兼初置保甲,所在苟简,别无
经久约束,是致凶恶亡命于其间,聚徒乘间,公为民患。“今欲因旧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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